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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媳妇会起名,不像我老姨家的,黄夺叫大驴、黄耷叫老驴,长大了如果真驴性了就不好了。”张铁嘴儿接话说:“不用长大,那哥俩儿现在已经挺驴了。”
张铁嘴儿到南炕炕头扯过烟笸箩,招呼齐二克坐到南炕炕沿上。齐二克从一个报纸卷上撕下一张纸条,捏一捏老烟叶子,拧住一头,手一转,舌头再一舔,再掐去拧头,点着火,像老乡一样吸起来。
张铁嘴儿自己往烟斗里装叶子烟,拉话:“二克呀,你今年多大?”齐二克犹豫一下:“我呀,都二十三了。”张铁嘴儿摇头说:“不像,咋看都不像,可能你长的少兴。”点着烟斗吧嗒两口旱烟,又问,“成家没?”齐二克不自然地笑笑:“孩子都有了。”
宋红韵咬着下唇,强憋着笑。齐二克怕宋红韵把自己依然单身的老底儿弄露馅儿,向宋红韵特意挤眼睛,又吸两口旱烟,咳嗽两声说:“这旱烟真冲,有点儿受不了。”然后把烟掐灭了。
艾育梅放上炕桌,摆上一小盘蒜茄子、一盘白菜丝凉菜,又端来一盆玉米面大饼子,然后给每人盛一大碗土豆熬白菜汤。张铁嘴儿见工作队队员要吃饭了,急忙回了西屋。
宋红韵夸道:“嫂子厨艺真棒,看这刀工多细,菜熬的多好!”齐二克咽口唾液:“今天是啥日子呀,咋整这么丰盛呢?看着就很有食欲。”说着话的时候,人已经和宋红韵几乎同时沿着炕沿凑到炕桌边。艾育梅一笑:“吃吧,不违反规定。我知道总团给你们队员定下规矩,不准你们吃鱼、肉、蛋、粉条、干豆腐,还不准吃大米饭。”黄士魁也凑到了炕桌边,把筷子一一分了:“吃吧,一会儿汤该凉了。”
正在吃饭,小育花忽然捂着鼻子,一惊一乍地叫起来:“拉了拉了!”艾育梅打开襁褓说:“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从炕头席子下抽出几叶苞米叶子,在褯子上轻轻一抿,就随手扔到地上。宋红韵一阵恶心,再也吃不下饭了。而齐二克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喝着白菜土豆汤吃大饼子。
“这孩子,早不倒送晚不倒送,就赶人家吃饭倒送,真给我上眼药!”忙捡起扔在地上的苞米叶子,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小,不懂事,你们别见怪呀!”
吃完饭,齐二克和宋红韵都把二两粮票和二角钱放到炕桌上,黄士魁拿起来往回塞:“没吃啥好的,要啥钱。”齐二克严肃地说:“这是纪律,必须收。”宋红韵姑娘也说:“收下吧,别难为我们呀!”离开前门房子,宋红韵和齐二克说着话往后院走。
“二克,小孩儿拉炕上,你也能吃下饭去?”
“我心不脏。”
“你说你有孩子了,是不是跟七仙女生的呀?”
“嘿嘿,我还以为你要揭我老底儿呢!”
“你故意这么说是不是怕人家给你介绍对象?”
“是啊!你可别忘啦,工作队给咱定了纪律!”
“没忘啊!不损害群众的利益、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保守秘密。”
“还有‘两不准’呢,一不准恋爱、二不准结婚。那是铁的纪律,我可不想违犯。”
“对,运动过后,东一个西一个,难成。”
回到后院驻地,工作组的成员们扯起吃派饭的话题。迟成翰说:“上回上曲大浪家吃饭,正好他家从山上拉树,不知哪里弄来的大米招待车老板和帮工,吃完饭剩下半碗多。正好赶上第二天到他家吃派饭,曲大浪好心好意地把剩下的一点大米饭,掺上大碴子,给我们熬粥喝。当端上来时,我俩一看见大米饭粒,就谁也没敢吃,都吃大饼子、咸菜,就凉开水。”
宋红韵也说起到前院吃派饭的经过,还惟妙惟肖地学艾育梅的语气:“艾育梅是这么说的,这孩子,早不倒送晚不倒送,就赶人家吃饭倒送,真给我上眼药!”这话把大家逗笑了,宋红韵还补充说,“人家老齐见那情景楞没啥反应,照样吃饭。”齐二克一笑说:“我心不脏,真的没有啥。”
佐向东听着听着,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忽然批评起宋红韵来:“小宋同志,小孩儿拉了,当妈的赶紧处理掉,这路事儿在农村司空见惯。这就是农民的真实生活。这些农民非常朴实,也非常善良。绝对不要瞧不起农民,绝对不要疏远农民,更不能反感他们,甚至是嘲笑他们。小宋同志对此反感说明了什么?说明还缺乏贫下中农的阶级感情,是小资产阶级思想作祟!这种表现很不利于扎根串连。小宋同志,一定要深刻认识问题的根由在哪里,吸取教训。疏远了贫下中农,工作就会跑偏,人就会出问题,甚至滑到泥沟里。”
此言一出,大家都收敛了笑容。宋红韵心里一阵慌乱,像卖不了的秫秸戳在哪里,继而抽抽搭搭直掉泪。齐二克分析说:“红韵同志的思想问题,我想在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这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儿,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思想问题,而是我们大家的共性思想问题。”
这一番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