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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妍一怔。
沈砚舟眸色倏冷，声音也变得冷冽，“为什么？”
“因为你早就和我领过证了！”林淑兰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昂着脖子就走了进来。
“砚舟哥，重婚罪是犯法的。”
公社里人不少，瞬间就被这话吸引了注意，纷纷望来。
“谁这么大胆？不怕被判三年劳改吗？”
“拼着坐牢也要娶的人，谁听了不说一声真爱！”
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看戏，有人咂舌，更有人幸灾乐祸。
沈砚舟只觉林淑兰病得不轻，“你胡说什么！”
林淑兰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面容娇美，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将一张结婚证甩到柜台上。
“砚舟哥，我看你是被这个狐狸精迷昏了头！连自己结过婚都不记得了！”
苏瑾妍定睛一看，那结婚证确实像真的，可沈砚舟震惊的表情也不似作伪，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最主要的是，书里写他二人结婚的时间，也是沈砚舟快四十岁的时候。
苏瑾妍冲那办事员说：“麻烦查下婚姻登记簿，一面之词不足取信，总要证实一下她这本结婚证的真假。”
公社留底的婚姻登记簿，必须要有本人签名。
也是决定沈砚舟清白的关键。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办事员，此刻态度已变得无比恶劣。
“不用查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我给这对夫妻办的结婚登记！”
沈砚舟冷声：“那我刚才进来，你怎么没认出我？”
办事员理不直气也壮：“我脸盲，只记得资料信息，记不住脸。”
苏瑾妍望向林淑兰，“那你去公安局告沈砚舟。”
沈砚舟：？
苏瑾妍一脸正直：“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我们不怕公安特派员查！”
沈砚舟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感谢她的信任，还是好笑她的处理方式。
围观群众就跟墙头草似的，哪边有理就往哪边倒。
“会不会结婚证才是假的？做贼心虚的人，哪敢这么嚣张，还主动要求找特派员！”
“办事员不让看婚姻登记簿也很奇怪，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凭什么不给看？”
林淑兰见舆论倒戈，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办事员一眼。
“去！把登记簿拿来！我今天就让她心服口服！”
办事员二话不说，直接往办公室跑。
苏瑾妍似笑非笑：“她倒听你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给她发工资。”
林淑兰昂着脖子，声音尖利：“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会站在我这边！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迟早要遭报应！”
沈砚舟眸色骤冷，“苏瑾妍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情绪一直很稳定，即便被诬陷重婚，也没见怎么动怒，倒是这会儿听到苏瑾妍被骂，就忍不住了。
林淑兰痴恋他多年，何曾见过他这般维护旁人？
他竟将苏瑾妍护得这般紧，还当众宣告与她的关系！
林淑兰气得浑身发抖。
“沈砚舟！我们的婚姻是登记在册的！我才是你合法的妻子！”
“荒谬。”
沈砚舟语气冰冷，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婚姻登记簿拿来了！”
办事员气喘吁吁地抱着厚厚的册子跑回来，被林淑兰一把夺过。
她三两下就翻到了地方，重重拍在沈砚舟面前。
“看到没，这可是你的亲笔签名！”
林淑兰能仿他字迹，伪造一个签名不是难事。
何况这登记时间是昨天晚上，那会儿他还在村支书家学包饺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公社。
苏瑾妍也注意到了这点，故作天真的眨眨眼：“公社不是下午关门？你们的结婚证，是特地让人连夜加班办的？”
若没什么特殊情况，谁会特地选在公社下班之后，匆匆办结婚证？
又不是第二天世界末日，太阳不会升起。
林淑兰看到苏瑾妍就没好脸，攻击性极强：“因为砚舟哥太喜欢我，等不及要娶我！”
“这话你自己信吗？”
围观群众也不信。
毕竟这出戏看下来，那姓沈的同志分明是更在意小三。
“都让开！谁在这知法犯法搞重婚？”
公社驻守的公安特派员闻声赶来，臂上的公安红袖章格外醒目。
沈砚舟上前一步，冷声道：“我是林场大队知青沈砚舟，有人冒用我的身份办理结婚登记。”
林淑兰眼中含泪，“砚舟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明明是你亲手签的字，办事员也能作证！就算你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也不能颠倒黑白！”
办事员连连点头，“没错，我能作证！”
特派员见物证确凿，当即承诺：“同志放心！我们绝不放过违法乱纪之徒！一定给你个交代！”
林淑兰望向沈砚舟，隐带威胁。
“砚舟哥，人都会犯错，只要你肯回头，我愿意原谅你。”
沈砚舟无动于衷，只冷冷看着她。
林淑兰恼怒，她本就不是能忍之人，脾气一上来，就开始口不择言。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贱人，你真要放弃现在的一切？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顶着黑五类的身份在牛棚做苦力！”
这话如同冷水溅进油锅，现场瞬间沸腾。
黑五类，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坏分子。
难怪他敢知法犯法，原来根子上就是坏的，劳改都改造不好的畜生！
“我刚才看他就不像好人！原来是黑五类的后代，道德败坏！”
“把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
这下都不需要林淑兰再挑拨，群情激奋下，唾沫星子几乎要将沈砚舟淹没。
林淑兰看着沈砚舟被千夫所指，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砚舟哥，看到了吗？
你的出身就是原罪。
所有人都会唾弃你、辱骂你，就像当年沈家被清算的时候一样。
这世上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苏瑾妍都要气死了。
林淑兰在那放的什么狗屁！
还因为她才让沈砚舟脱离苦海，脸怎么这么大呢！
沈砚舟能来林场大队，一是靠着国家给黑五类平反的政策东风。
二则归功于沈家当年积累的人脉。
那些曾经迫于形势沉默的故交旧友，不仅纷纷施以援手，更因当年的袖手旁观而心怀愧疚，所以才对沈家格外关照。
要不沈母改嫁后，她那新组建的家庭，怎么能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
结果这一切反成她林淑兰的功劳了？
“国家早就下发文件，为知识分子平反了！”苏瑾妍高声反驳，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平反？骗鬼呢！”
“前几年平反回城的那批，死得比在乡下还惨！”
“跟黑五类搅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也是一路货色！”
人群越发躁动，不知谁先动了手，沈砚舟只能将苏瑾妍牢牢护在怀中，以防她被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