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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絮小声问道:“陷害?”
“还是老法子,没半点新意。”沈舟喝了口热茶道:“不过鱼儿已经咬钩,咱们静观其变。”
按照他的设想,沈弈和沈卓也应该会选择春闱时期动手,影响颇大,陛下也不好袒护。
温絮见对方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紧张神情,便将心放回肚子里,反正他们本就是一体,大不了出了事情一起扛。
沈舟贱贱道:“英俊吗?”
温絮将手抽回来,“不然谁会愿意嫁给你,齐王世子,声名狼藉。”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骂道:“色胚。”
…
国子监内人潮涌动。
能得到举荐参加春闱的学子,都会在大考结束后上门叩谢师恩。
无论能否高中,他们都无法回到此处继续就读,这是祭酒入京后跟陛下求的第一道恩典。
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叶松并不想让苍梧跟前朝一样,出现个年近古稀的考生,到时候高中又能如何?
读书不是浪费时间,但人生在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如今中原各地都缺人才,即便是通过吏部铨选成为官员,一样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要登高望远,亦要脚踏实地。
有人做高官掌控全局,也有人要施行体局细则。
叶松站在人群中间,放声道:“此番春闱已毕,尘埃将定。于诸生,老夫有三言相嘱。”
“其一,若有幸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者。”他目光如炬,望向最有希望的几位,“当谨记,此非终点,乃是起点。簪花游街,琼林赐宴,是君王之恩,亦是万民之望。得意时,须敛傲气;居高位,当存仁心。莫负圣贤书,莫负杏坛春风之化育。尔等肩上,从此担的是社稷苍生。”
“其二。”叶松停顿片刻,转向那些面带忐忑或失落的学子,“若此番铩羽,名落孙山者,一时之挫,非终身之定。若还有心气再战,三年后何惧一试?潮汐涨落,不掩珠玉之光;黄卷青灯,更是宝贵回忆,门外求贤者都快踏破门槛,不妨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老夫愿再见尔等昂藏之气。”
各地商会对国子监出身的学子,可谓是望穿秋水,只要有人愿意点头答应入职,豪宅美婢会第一时间奉上。
“其三…”叶松看向年纪尚轻,学问不高,未曾获得举荐一群人,“尔等未登龙门者,更当戒骄戒躁,惜取光阴。观师兄之进退,可知学海无涯,功业艰辛。今日之厚积,正为他日薄发之基。莫羡他人一时之荣,但求己身一日之进。潜心经史,涵养德行,他日龙门跃鲤,未必无君之名!”
众学子一同躬身道:“谨遵先生教诲。”
叶松环视全场,声调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道:“无论结果如何,当铭记,功名乃器,德行乃本;心系苍梧,方为正途。尔等不论身处何境,都要坚守本心,不负“国子监生”四字门楣!散去吧。”
学子们再拜。
等祭酒离开,杨鸿渐唉声叹气道:“都怪那群该死的舞弊者,本来第一卷时务策五道题目我答的都不错,可换了第二卷,牵扯到北方军事,难喽。”
一旁郑明允轻声道:“不能只想着当太平官,柔然虎视眈眈,我等不能放松警惕。”
杨鸿渐好奇道:“郑兄还想参军入伍?”
郑明允笑了笑,“本来是不想的,经历过刺杀一事后,才明白殿下为何放着好好的皇孙不做,一门心思要去江湖上闯荡。”
“但我四肢不勤,又怕即便凭着一番热血上了战场,还没杀两个外族,就沦为对方的战功。”
杨鸿渐试探性问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郑明允摇了摇头,“还不到说这句话的时候,若真有那天,在下怕死却绝不贪生。”
杨鸿渐愕然道:“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郑明允哈哈一笑,“先说两句大话壮壮胆气。”
…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正对着刚刚审出来的供词发呆。
算命先生虽没有明确提及指使人身份,但句句都不离齐王世子。
“殿下如今最得圣宠,以假试题祸害其他学子,保证自己人高中,有什么问题吗?”
“我当时正跟主子聊的开心呢,一群不长眼的家伙,就不怕上面怪罪下来?”
…
童宏仁一拍桌案,愤然而起,“简直是狗屁不通!”
以齐王世子的机敏,就算真的如此行事,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
长孙清野附和道:“春闱进行多日,此人一直不离开京城,明摆着是在等待被抓。”
童宏仁嗤笑道:“拉拢考生?殿下连我们俩这类忠肝义胆,一心为民的良臣都少有打交道,用得着去赌未来?”
每三年取二十位进士,多次叠加后人数也能过百。
与其希望他们几十年后能位列朝堂中枢,不如直接从现在的官员入手。
拙劣啊!简直太拙劣了!当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傻子么?
长孙清野脑筋一转,道:“会不会又是自污的法子?”
童宏仁手指轻敲桌面,“不够张扬,整件事情透露着一种鬼鬼祟祟,但又希望被人发现的味道。”
他担任刑部尚书多年,手里侦破的案件数不胜数,对于熟悉的人,很容易能从对方性格和想要达到的目的判断出行事风格。
换做齐王世子自污的话,应该会直接找一堆人往贡院里扔小纸条。
长孙清野拿起证词,“那这?”
童宏仁郑重道:“可以秘密先呈交三省和陛下一份,对外则隐而不发。”
那算命先生一看就是个不怕死的滚刀肉,要想找到突破口,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宫里的帮助。
况且事关皇储之争,也该让陛下提前做好准备。
…
几天后,沈舟带着温絮坐着马车往城外驶去,街面上争吵声不断。
“怎么?出生在京城就高贵些?此外的都不算苍梧人?”
“这是什么道理?同一张考卷,大家凭本事作答,择优录取有什么错吗?”
明显带有口音的男子道:“呵,京城参加春闱的人数比整个剑南道都多,这算公平?”
沈舟闭目冥想,原来真正的杀招藏在这里,他要收回之前的话,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