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藤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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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干了所有生机和恶念,在无形的风暴中无声地寸寸断裂、化为齑粉!稍远一些的藤蔓则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发出“嗤嗤”的声响,疯狂地扭曲、痉挛、退缩回石板缝隙中,再也不敢冒头!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祭坛废墟中央,以暗红骨茧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所有的暗红嫩芽和魔藤,如同被无形的火焰彻底焚净!只留下地面一层更加厚实的、混合了植物灰烬的骨粉尘埃!
    暴戾的气息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清空了所有威胁后,那刺目的暗金光芒迅速收敛回骨茧之内,表面的纹路再次变得黯淡,搏动的节奏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缓慢、沉重了一分。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发,耗尽了它刚刚积蓄的、极其有限的能量。
    废墟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弥漫的硝烟和尘埃无声飘落。
    苏晚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距离骨茧仅有一步之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昭霆…是他残留的本能…在保护她…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血污,无声地砸落在尘埃里。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无尽酸楚、后怕与一丝微弱暖意的复杂洪流。即使化为了骨茧,即使意识可能早已沉沦,他守护她的本能,依旧烙印在灵魂最深处,如同不灭的星辰。
    她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望向那悬浮的、搏动着的暗红骨茧。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感激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之意。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布满伤口和焦痕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指尖,带着一种仿佛怕惊扰了美梦般的轻柔,终于触碰到了骨茧那粗糙、冰冷、却又隐隐传来微弱搏动的表面。
    就在指尖与骨茧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顺着指尖传来!
    不再是之前那暴戾的毁灭气息,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极其微弱的呼应!仿佛骨茧中沉睡的意识,感受到了她指尖的温度,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那不顾一切的守护执念,发出了本能的回应!
    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指尖的接触点,缓缓流入苏晚卿枯竭冰冷的经脉!这股暖流,赫然是骨茧搏动时,从周围稀薄能量中汲取、提纯后产生的、最为精粹的生命本源之力!它此刻,竟在反哺给她!
    这股精纯的生命暖流,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她濒临枯竭的残躯。体内那因强行催动焚心残焰而撕裂灼烧的经脉,在这股温和生机的抚慰下,疼痛竟奇迹般地稍稍缓解。识海中那缕摇曳欲灭的“薪火”,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灯油,光芒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那么飘摇欲散。
    苏晚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昭霆骨茧的温暖馈赠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泪水更加汹涌,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她贪婪地汲取着那丝丝缕缕的暖流,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啜饮着救命的甘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骨茧下方——之前那滴墨玉血珠坠落的地方。
    厚厚的骨灰尘埃中,那株被她掐断、又被昭霆暴戾气息彻底焚毁的暗红嫩芽残骸处,竟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
    被焚毁的灰烬并未彻底消散,反而在骨茧散发出的、那融合了精纯生机与暴戾诅咒的奇异波动浸润下,如同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的催化,正发生着某种…蜕变!
    只见一小片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物质,正在灰烬中央缓缓凝聚!它不再像之前嫩芽那样具有植物的形态,反而更像是一块不规则的、半凝固的暗红血玉!表面凹凸不平,隐隐能看到内部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金丝线在极其缓慢地流淌、搏动!
    这块暗红血玉,散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贪婪与恶念,而是一种…懵懂的、饥渴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臣服意味的生命波动!它似乎本能地畏惧着上方骨茧散发出的暴戾气息,却又贪婪地吸收着骨茧搏动时散逸出的、那融合了生机的奇异能量,如同最卑微的苔藓依附于参天巨树。
    这是…那些血藤被昭霆的力量“净化”或者说“同化”后的产物?
    苏晚卿心中惊疑不定。这东西是好是坏?是新的威胁,还是…某种未知的契机?
    她无法判断。但她知道,此刻她与昭霆的骨茧,是这片死寂废墟中唯一的依靠。她必须恢复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她不再分心,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那指尖传来的、微弱却无比珍贵的暖流之中,艰难地引导着它,试图修复残破不堪的身体,滋养那缕微弱的灵魂之火。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她紧咬着牙关,眉心的银针随着她的努力而微微震颤。
    废墟死寂,唯有骨茧缓慢而沉重的搏动声,如同微弱的心跳,在这片死亡的灰烬中,顽强地昭示着生命与守护的存在。
    而在废墟深处,远离祭坛的某个坍塌的通道入口处。
    云翊蜷缩在几块巨大的断裂石板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里,如同惊弓之鸟,死死捂着怀中的衣襟。那里,紧贴着他滚烫而惊恐的心脏,是那两块冰冷刺骨的轮回镜碎片。
    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断骨的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颤抖。刚才祭坛方向爆发出的那股恐怖暴戾气息,虽然隔着断壁残垣,依旧让他如坠冰窟,灵魂都在颤栗!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些诡异藤蔓被瞬间绞碎湮灭的无声哀鸣!
    那怪物…那个骨茧里的怪物…比之前更可怕了!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他不敢想,更不敢回去查看。怀里的碎片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最大的恐惧来源。他紧紧贴着冰冷的石板,竖着耳朵,捕捉着废墟深处传来的任何一丝细微声响,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就在这时——
    他怀中紧捂的位置,那两块紧贴皮肉的轮回镜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
    云翊浑身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微弱刺痛感的奇异暖流,顺着碎片接触的皮肤,缓缓渗入他的身体!这股暖流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竟让他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丝,连断骨处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少许。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深的、令他毛骨悚然的渴望!
    不是他对力量的渴望。
    而是…他怀里的碎片,似乎在渴望…能量?渴望某种…特定的气息?
    碎片表面,那冰冷幽光似乎也活跃了一丝,如同沉睡的眼眸,在黑暗中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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