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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强行驱动的僵硬感。他抬起头，那双被惨白幽光和赤红欲望占据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祭坛中心。
盯住了那个身体依旧在痛苦抽搐、左臂已经完全异化的苏晚卿。
盯住了那枚裂纹越来越多、震颤越来越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开的暗红骨茧！
贪婪。赤裸裸的、被碎片无限放大的贪婪，如同毒焰，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杀……夺过来……都是我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碎片幽光的催化下，在他被力量扭曲的灵魂中，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祭坛中心。
苏晚卿对外界的一切几乎失去了感知。她的世界，只剩下体内那场永无止境的、毁灭与新生的风暴。
强行引导“薪火”梳理、融合几股狂暴力量，所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血玉融入时的撕裂感。那是灵魂被放在磨盘上一点点碾碎的酷刑。每一次“薪火”的光芒引导着骨茧暖流去粘合暗红丝线与黑焰，都像是在她灵魂最深处引爆一颗炸弹。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怨魂的悲鸣、血玉的贪婪、诅咒的恶毒——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的意识，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疯狂。
“呃…啊…”破碎的**从她咬得鲜血淋漓的唇间溢出。她的身体痉挛的幅度小了些，不是因为痛苦减轻，而是因为体力彻底透支，连抽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唯有那条异化的左臂，暗红的色泽和搏动的暗金纹路更加清晰，指尖的丝线触须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微微摆动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的能量粒子——包括从她自身散逸出的、以及从剧烈震颤的骨茧裂缝中泄露出的。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个强行建立的、脆弱而扭曲的“共生回路”正在极其缓慢地运转。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混杂着各种属性的奇异力量，正沿着这条回路艰难流淌。这股力量所过之处，身体那濒临崩溃的伤势，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强行“固定”住了！断裂的骨头被暗红丝线如同藤蔓般缠绕捆扎；撕裂的肌肉被黑焰灼烧的边缘强行“焊接”；流淌的鲜血被骨茧暖流蕴含的生机微微刺激，减缓了流失。这不是治愈，更像是一种残酷的、以邪异力量为粘合剂的“修补”！
代价是，她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不像“人”。左臂的异化只是开始，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邪异的力量正顺着共生回路，向她的躯干、甚至头颅蔓延。皮肤下传来细微的、如同虫蚁爬行的麻痒感，那是暗红丝线在皮下网络蔓延生长的触感。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薪火”的光芒在无数次的爆发引导后，已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一旦“薪火”熄灭，她对这股新生邪力的最后一点控制权也将丧失，等待她的将是彻底的疯狂和异化。
就在她的意识被痛苦和混乱再次拖向深渊的边缘时——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绝对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火山在身旁同时爆发，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之上！
是骨茧！
苏晚卿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看向身旁。
那枚暗红骨茧的震颤达到了顶点！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地扩散开来，刺目的暗金光华如同熔岩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骨茧外层那些暗红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物质，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终于承受不住！
咔嚓！咔嚓嚓！
细密的碎裂声连成一片！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尖锐的暗红骨片，率先从骨茧顶端剥落、崩飞！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如同蛋壳破碎！
一只手掌，猛地从崩裂的骨茧顶端，破壳而出！
那只手！
覆盖着一层如同最深沉血液凝固而成的暗红骨甲！骨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粗粝的、如同被暴力撕裂又强行愈合的狰狞纹路！而在这些暗红骨甲之下，在指关节、手腕的缝隙间，流淌着、搏动着一种粘稠如熔金、却又散发着无尽孤绝与毁灭气息的暗金光芒！如同被禁锢在深渊中的太阳碎片！
五指张开，修长而有力，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暴力美感！指尖的骨甲延伸出锐利的尖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就在这只手掌破茧而出的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三百年轮回反噬积攒下的滔天诅咒、王族血脉最后的孤傲金辉、以及被强行唤醒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边痛苦与暴戾毁灭意志的气息，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大爆炸，轰然降临！
轰——！！！
实质般的暗金色气浪，以破茧的手掌为中心，呈球形猛地向四面八方爆开！
气浪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地面厚达尺余的骨粉尘埃被瞬间清空，露出下方焦黑龟裂的石板！稍远处散落的大小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化为齑粉！整个祭坛废墟，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在这股纯粹的、暴戾的毁灭意志下瑟瑟发抖！
这股气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都要……绝望！
苏晚卿首当其冲！
噗——！
她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被这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落在数丈开外，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震散了架，刚刚被“修补”固定住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再次狂涌而出。
剧痛让她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昏厥过去。
然而，就在她意识模糊的瞬间，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猛地刺穿了所有的痛苦和黑暗！
是他！
是昭霆！
那只手！那破茧而出的手掌上散发出的、那被诅咒和毁灭包裹下的、独属于慕容景琰灵魂本源的一丝气息！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虽然被无边的痛苦和暴戾彻底淹没，但苏晚卿的灵魂认出了它！就像迷失在永恒黑夜中的旅人，认出了天际唯一熟悉的星辰！
泪水，混合着血污，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是因为这跨越了生死、跨越了背叛、跨越了三百年绝望轮回的……重逢！
哪怕他可能已不再是他。哪怕破茧而出的，可能只是一头被诅咒扭曲的凶兽。
“昭……霆……”她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那条布满暗金裂纹的左手，朝着那破茧的手掌，朝着那毁灭气浪的中心，伸去。指尖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恸、希冀，与不顾一切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