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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科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打翻了杯子。
连喝了好几口水，潘科长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重重地摔上门离开，整个综合处都因为这声响而震动了一下。
“婷婷，你这样得罪潘科长，不怕他以后给你穿小鞋啊？”等潘科长走后，胡月萍赶紧凑过来小声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钱婷婷转过身，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动作从容不迫：“怕什么？从我当上郭主任的第一秘书那天起，这梁子就结下了。”
她心里清楚，职场上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有些事情，该站稳立场的时候就要站稳。
综合处里的气氛渐渐恢复正常，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陈珍偶尔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向钱婷婷，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年轻女孩。
下午，钱婷婷拿着改好的稿子去找周副主任。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明亮的光带。
周副主任看到她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朝她使劲眨眼睛表示感谢。那夸张的表情让钱婷婷浑身不自在，她礼貌地点点头，快速放下文件就准备离开。
“小钱啊，”周副主任叫住她，“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改得很好。”
钱婷婷微微一笑：“应该的，周主任您太客气了。”
随后她拿着各供销站点的洗涤剂申请配额表，来到郭主任综合处。轻轻敲了三下门，等待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郭主任正在翻阅文件，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冒着热气。
“郭主任，这是下面各站点的申请表，我做了初步统计。”钱婷婷将整理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郭主任接过汇总表，仔细查看起来。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表格做得不错，简洁明了。这种呈现方式很直观，一目了然。”
“小钱啊，你这经验得教教文秘科其他同志。”他抬起头，语气中带着赞许。
钱婷婷笑着应下：“好的，我也是头一回干这个，您觉得好我就多教教大家。”她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但当他仔细看着表格上的数据时，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胡闹！”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这些站点，自己什么斤两不知道吗？动不动就要一两千袋，真当自己是省城贸易局了！”
钱婷婷站在一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沉默。她知道，有些时候，沉默比说话更有分寸。
综合处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沉寂。阳光依然明媚，但综合处里的气氛却变得凝重起来。
洗涤剂申请表被打回重填的消息，在供销社内部掀起一阵波澜。
郭主任的怒火来得突然，却在情理之中。综合处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都变得格外刺鼻。
钱婷婷站在综合处的角落，看着几位负责人神色凝重地坐在郭主任面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这次合作意义重大，京都化工厂的洗涤剂在全国都是抢手货。”郭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严厉，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钱婷婷注意到，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周副主任此刻也绷紧了脸，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茶杯。
“必须实事求是，各站点要根据实际情况填报数量。”郭主任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不是小事。”
胡副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他那张圆润的脸此刻显得格外凝重：“这可是咱们河市供销社第一次和首都的大厂合作，要是出了差错...”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座的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分量。
“没错，全国那么多供销社都盯着咱们呢。”孙副主任接话道，她习惯性地整理着鬓角的碎发，“现在各地都在抢这个机会，咱们好不容易...”
钱婷婷悄悄打量着在座的几位领导。她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压力，毕竟这不仅关系到河市供销社的面子，更是事关整个省商贸联社的形象。
“贸易处那边怕是也会过问。”陶副主任突然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综合处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一阵沉默后，郭主任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得从长计议。”
散会后，郭主任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钱婷婷：“小钱，去总务处要辆车。”
这倒是稀罕事。钱婷婷愣了一下，她太清楚郭主任的习惯了。平日里，这位老领导最爱骑他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说是闻不得汽油味，今天竟然主动要用车，看来是真的着急。
总务主任递过钥匙时，一脸的郑重其事：“这可是咱们单位的宝贝疙瘩，那辆北京牌轿车，平时都是接待上级领导用的。”
钱婷婷摇摇头：“您直接给司机师傅吧，郭主任等着用呢。”
刚转身，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人力部的柳小姐迎面走来，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秋孙月？”钱婷婷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老朋友。
秋孙月冲她笑了笑，眼角的笑纹温柔依旧：“来办入职手续。”
“哪个部门？”钱婷婷下意识地问道。
“应该是物资科。”秋孙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钱婷婷点点头，心想这调动还真快。记得前几天还在城南供销社见过她，转眼就要成为同事了。
柳小姐在一旁打趣：“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毕竟之前...”
秋孙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打断道：“谁说的？我跟钱婷婷同志一直相处得很好。”她的语气里带着维护，眼神也变得坚定。
钱婷婷看着秋孙月的反应，心里不禁一暖。从城南供销社到东海百货，她们之间确实有过竞争，但更多的是互相欣赏和理解。
“我得去给郭主任回话了，等会儿去物资科找你。”钱婷婷朝秋孙月眨了眨眼，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秋孙月笑着点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
柳小姐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摇头感叹，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有时候比她们想象的要简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