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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秘书，今天的绿豆汤还要吗？”食堂大师傅探出头来问，他的围裙上沾着面粉。
“要的，今天多煮点。”钱婷婷想着待会要招待客人，“麻烦您了，吴师傅。”
吴师傅笑呵呵地应了，转身去忙活了。锅铲敲打在锅边的声音清脆悦耳，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
与此同时，物资科综合处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郭主任不停地看表，眉头紧锁：“小钱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内心非常焦虑。
潘科长眼珠一转，趁机说道：“要不让我侄子先帮着？他虽然刚来没多久，但做事还是挺麻利的。”
“帮什么帮！”郭主任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连个人都找不到？这是什么态度？”
潘科长脸色一僵，他没想到郭主任会这么护着钱婷婷。他悻悻地退到一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综合处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秘书这么重要。
就在气氛最僵的时候，钱婷婷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浅蓝色衬衫，脚步从容不迫。
“抱歉，来晚了。”她微笑着说，声音清亮悦耳。
彭副科长立刻冷嘲热讽：“钱秘书，你知道多少人在等你吗？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潘科长也跟着补刀：“是啊，年轻人就是不懂规矩，我这个当科长的也难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郭主任一眼。
钱婷婷握紧拳头，这两人还真是不嫌事大，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总想着踩人一脚。
彭副科长还要继续数落，却被邱科长打断：“彭副科长，你有什么资格说小钱？要不是她，这次的洗涤剂订单能谈成？”
“什么？”彭副科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谈什么订单？”
钱婷婷冷眼看着这一切。
郭主任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这次和京都机械厂的合作，是小钱一手促成的。从接洽到谈判，她都做得很出色。”
这话一出，综合处里顿时炸开了锅。潘科长和彭副科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仿佛吃了一只苍蝇。
“不可能！”彭副科长下意识地反驳，“她才来多久？怎么可能...”
钱婷婷淡淡一笑：“彭副科长，您说得对，我确实来得不久。但这不妨碍我把事情做好，不是吗？”
她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郭主任：“这是最终的合同草案，已经经过法务部门审核。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郭主任接过文件，仔细翻看起来。综合处里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人民日报的记者已经到了。
综合处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郭主任几位领导和王副厂长、钱主编以及杨主任三个外人。
郭主任脸上的怒气还未完全消散，眉头紧锁，对着王副厂长几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让你们见笑了，这老彭啊，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
王副厂长轻轻摇了摇头，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郭主任别放在心上，都是为了工作。”
杨主任也适时打圆场：“是啊，都是老同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钱主编则不动声色地将刚才的冲突记在本子上，这或许能成为报道的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郭主任看着几人圆滑的态度，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他深知今天是京都机械厂和供销社签订合同的大日子，绝不能让这点不愉快影响了大局。
“开始吧？”周副主任适时提醒道。
郭主任点点头，整理了一下领带。办公桌上的合同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等待着双方的签字确认。
门被轻轻叩响，阎科长领着一个盐市人民日报的记者进来。门外探头探脑的人群被门卫和办事员挡在外面，谁让郭主任刚才发过火呢，这会儿谁还敢触他的霉头。
钱婷婷站在一旁，双手绞在一起。她感受到综合处里凝重的气氛，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这份合同不仅关系到供销社的未来，也将改变千家万户的生活。
王副厂长拿起钢笔，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将笔递给郭主任时，目光中带着赞许：“郭主任，这次能和盐市供销社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郭主任接过钢笔，郑重其事地在合同上签字。记者的相机适时响起“咔嚓”一声，将这历史性的一刻永远定格。
“这次的洗涤剂订单，我们选择了盐市供销社。”王副厂长站起身，语气坚定而郑重，“这款洗护神器刚刚空降市场，我相信在供销社的推广下，它很快就会成为每个家庭的必需品。”
郭主任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王副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洗涤剂推广好。盐市供销社有信心，也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签完合同后，钱主编要采访钱婷婷。郭主任特意腾出了自己的小综合处，还让人送来了一壶热茶。
“这可是咱供销社第一次接受人民日报采访！”郭主任走出综合处前，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小钱可是我们供销社的骄傲，这就是我们单位的荣誉！”
等其他人都走了，综合处里只剩下钱婷婷、钱主编和摄影师。
“别紧张。”钱主编注意到钱婷婷略显僵硬的坐姿，和蔼地说，“就当是聊天。”
钱婷婷暗暗深呼吸。即便上辈子也接受过采访，但面对人民日报这样的重量级媒体，她还是感到一丝压力。记忆中那些曾经的经历此刻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一个问题，”钱主编翻开本子，笔尖在纸面上轻轻点了点，“当初为什么会决定把蓝靛粉油配方献给国家？在做这个决定时，有没有犹豫过？”
钱婷婷想起了那些夜以继日研究配方的日子，想起了街坊邻居用上新洗涤剂时脸上的笑容。
“没有。”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既然这个配方能帮助更多人，那就应该这么做。个人的利益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钱主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问道：“听说你跳级读完高中就去参加招工考试了。以你的年纪和成绩，妥妥地能上学考学上岸，你是怎么想的？”
钱婷婷抿了抿嘴唇：“家里条件不好，我得工作养家。不过我觉得，没上大学不要紧，关键是要一直保持学习的心态，活到老学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