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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路呢,给--给--给你--两把米,够干个啥呀?你们三--三个人,三张嘴,我也管不了啊,我就是个给老板赶车的,这粮食是俺老板的命--命根子。刮多大风,掉多些水分,他肚里跟明镜似的。我--我把粮给--给你,我回去不得挨剋啊?”
那边,淘儿仍在有气无力地喊着饿,左母毫无作用地哄着。
陈磕巴无可奈何地看着程桂荣,见她依然不走,跪在地上,那可怜和求助的目光让人心动,陈磕巴便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听口音像是山东的,看她那副邋遢的样子,估计已经出门不少日子了,面色焦黄、憔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看来真是饿得不行了。再看那一双小脚,这一路上所受的苦可想而知。俗话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于是陈磕巴有心想帮她一把,但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到龙脉,就看各自的造化了。于是就说:“大妹子,就凭--凭你这双小脚,携老扶幼的,想要走--走--走到龙脉,五天也够呛,说句实话吧,你是想一家三口都--都饿死呢,还--还是想都--都活着?”
程桂荣觉得这算啥问题,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都活着啰,大叔。”
驿站老板娘嫌陈磕巴说话不利索,就抢着说:“那我就给你指条路,保你们三个都能活,你儿子还能享福呢!”
“这是怎么回事?”程桂荣一脸的木然。
“告诉你吧,这个车老板的东家,五十多了,没孩子。过继了一个女儿,养大了又跑了,让我给惦对个男娃。托我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我看你就舍了吧?”
“怎么个舍法?大婶。”程桂荣还是没弄懂。
陈磕巴走到淘儿跟前看了看,说:“我给你两个大饼子,再给你另加两个白面馒头,你把孩子留下。行--行不?”
程桂荣一听要她卖孩子,急慌说:“不成--这不成!”
老板娘在一旁劝道:“大妹子,别犯傻了!”又指着陈磕巴说:“他东家可是个好人家。给他当儿子,享不尽的福。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要不然,你们三个可就这话我也不说了。你自个儿掂量吧!”
左母坐在边上,刚才他们的谈话全进了她的耳里。她颤巍巍地站了起身,走到程桂荣身边,禁不住老泪纵横。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媳妇啊--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淘儿--会饿死的,我眼前也发晕,没法走了。”
程桂荣大颗的泪珠子滚落了下来,她心都要碎了,望着左母哭着说:“娘,咱要是见了孩子他爹可怎么说啊?”
老板娘听了这话笑着说:“哎哟,瞧这大妹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这好身板,还愁啥呀?再生个三个五个的没问题!”
程桂荣泪眼朦胧地看着淘儿,泣不成声。这叫一个做母亲的实在无法作这样的决定。
陈磕巴见程桂荣不吭声,以为她嫌自己给的粮食太少,就说:“前一阵子在长春,两个大饼子就--就--可娶个媳妇,你--你要不干,就当我没说,我可要走了。”说完,收拾起马料袋,再把绳套整整利索,准备上车。
“等等,”左母强打精神,“这事儿我做主了。孩子他爹问起来,有我顶着!不过,你也行行好,再加一个大饼子一个馒头吧,俺们娘俩还得靠它挺三天呢!”
“行,我就按你说的。这一路上,我可就得--”陈磕巴叹了口气,去取干粮。
程桂荣颤抖着双手接过了干粮,又抱起淘儿拼命地亲着。淘儿在她怀里哭着,挣扎着,一双小手无力地捶打着程桂荣。
老板娘见状,一把从她怀里夺过淘儿:“别再黏糊了,越黏糊越分不开!”说着把淘儿往陈磕巴怀里一塞。淘儿也好像知道了什么,在陈磕巴怀里使劲哭着,小腿拼命地踹着。陈磕巴上了车。一手抱着淘儿,一手拿起鞭子挥了两下,马车上路了。
这对程桂荣是一个撕心裂肺的时刻,她跟在马车的后面拼命地追赶着,忽然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栽倒在路旁。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挥动着手臂喊着:“淘儿--淘儿--”
淘儿也在车上哭喊着:“娘--娘--”
左母捶胸顿足地哭喊着:“淘儿--我的好孙儿--”
凄厉的哭声在这广袤的大地上传播。
这陈磕巴给刘老二带回了淘儿,让刘老二夫妇欢喜不尽。淘儿到了刘家,虽然吃喝不愁了,却因环境的变异而认生,成天哭不够地哭,把老夫妇俩初见到淘儿时的那点儿欢喜全哭没了,加上两人都要忙着做生意,又没人照看孩子,只在刘老二家住了十来天,就让陈磕巴出车时顺便将淘儿送到长春他大哥家去,让他们家帮着照看。这当然是后话了。
天下做父母的养儿为啥?为的是老有所靠。有像左光辉这样当了县长却让老娘徒步千里,沿途要饭寻儿的吗?天下男儿娶妻为啥?相夫教子,相依相伴。有像左光辉这样当了县长就要休了发妻再娶的吗?天下父亲生儿为啥?教导成才,光宗耀祖。有像左光辉这样让嗷嗷待哺的幼儿,一路忍饥受寒,最终落得个被卖的下场的吗?天下男儿当以他为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