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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乡亲们把你们种的面瓜秧、米糠、豆角秧什么的都帮我收起来--”
沈大壮不解地问:“林书记,收那玩意儿干啥?”
林大锤看了一眼沈大壮,继续对村民说:“我呢,已经给开荒点拉去了五盘石磨,到时候把面瓜秧、米糠、豆角秧磨成面子掺和到粮食里,也能吃,能让大家尝尝饱的滋味儿,再说,那里面也有营养”
陈飞彪冒冒失失地说:“这没问题,那征粮的事呢?”
沈大壮拨拉一下身边的陈飞彪:“别乱插话,听林书记说--”
林大锤笑着望着陈飞彪:“这位兄弟就担心这,其实,我这两件事说完了。大家要没听明白,我再说一声。这两年,你们拼死拼活地干,才挣出今天这么点儿家业,大家关心征不征粮,我说:你们村不征了--”
众村民听到这句话都鼓起了掌来,原先那两个对林大锤不信任、说牢骚话的人,此刻也臊红了脸。
林大锤停了停,继续说道:“大家从山东来,从无到有,从不习惯到习惯,肯定有不少好经验,比如解决过冬口粮问题,还有取暖问题,水土不服问题希望大家以后到我们开荒点上去,给我们这些外来户多讲讲,介绍介绍你们的经验。好吗?”
沈大壮提议道:“粮食不够吃,可以想办法嘛!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你们离龙脉山那么近,可以组织妇女同志上山采榛子,下地挖野菜,到泡子边捡野鸭蛋,男同志可以去打猎,打点野鸡、野猪、狍子什么的。”
林大锤高兴地说:“这主意不错。”
陈飞彪插嘴道:“林书记,你们有枪,打猎容易,打了野物还可以和老乡换粮食呀,那玩意好吃,还抗饿。”
“这招好,听说老乡们上山打柴常遭野兽祸害,这可是一举两得呀。”林大锤兴奋地说着,然后,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举起说:“这馒头是用地塞里的粮食做的,都是陈年老货了,吃肯定没啥问题,不信,大家尝尝。”他说着把馒头掰成小块分给大家品尝:“你们看这面还行吗?”
众人嚼着、品着:“这面好着呢,挺筋道的。”
“是的,筋道。”有人附和。
“可是拿它做种子,恐怕不成,万一颗粒无收,那就惨了。我看你们今年小麦的长势不错,我想用我要下来的小麦,换你们的新小麦,好留做明年开春用的种子。我们用一斤二两换你们一斤怎么样?”
“那干啥?你用一斤换大伙一斤,我们就占了便宜了,新粮的水分怎么也比你的大。我沈大壮哪能赚你林书记的便宜呢?”
林大锤一拍沈大壮:“讲究。到底是山东汉子,就这么定了。收下粮后,给我们留足种子。天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呢。”
沈大壮过意不去,拉着林大锤的手:“到家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还要去趟小清河村。”朝大家挥了挥手,“请回吧!”说完转身上了车。
众村民站在车两旁,挥着手,一直目送着大卡车消失在远方
林书记走了,沈大壮和村民们心里都不好过,林大锤刚才说的这些移民,多数都是人和村的人招呼来的,现在让林书记他们陪着吃掺面瓜秧子的粮食,心里能好受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林书记一片好心,差点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沈大壮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啥事都要好好分辨分辨,弄不好被人当枪使了,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仗义呢。尤其是作为村干部,关系到全村人的好赖,做事更得多动动脑子才行。
车上,刘美玉当着林大锤翘起了拇指,由衷地赞叹:“真棒,刚才,看那架势他们哪是欢迎你啊,弄不好,不揍扁了你才怪呢,而你却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真了不起,叫人佩服!”
林大锤不以为然地说:“算了吧,打我我不怕,你这一吹捧,我可受不了。”
刘美玉感慨地说:“听你刚才讲话,我在想,要是当初搞土改时,要能和你一起呀,什么样难缠的人都得服服帖帖。”
林大锤笑着说:“我有那么厉害吗?”
刘美玉动情地说:“你可真是条硬汉子呀!什么脾气不好?我看你也是个心软的人,那么和声细气软软和和地说话,叫人听着也舒服。不过,话也得说回来,也得分对谁,比如对我和金晓燕,就强调自己什么脾气不好了。”刘美玉通过今天的事,看出了林大锤的另一面。以前她只看出他的叱咤风云、英勇豪爽的一面;今天跟着他到人和村,近距离地看他处理矛盾,却又发现了他和风细雨、柔情似水的一面了,这样林大锤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渐渐完整了起来。
林大锤也不争辩,他望着刘美玉,想起她当初为当兵死命拽住马缰绳的那一瞬,想起她在修筑地塞通道时给自己送水送馒头的那一瞬,想起打铁时把刘美玉摔了个腚墩后去搀扶她时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不觉笑着摇摇头,随后又深情地朝刘美玉望去,这一望,他发现刘美玉也正深情地望着自己,四目再次相对,两人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车窗外,太阳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大地上。红光淡淡的柔柔的,北国秋天的黄昏是最美的。那天,那地,那河,那山
马奇山把借来的工具拉到了晒粮场扩建工地,见左光辉正在热情高涨地指挥着工人们搬运水泥。没等卸完车,马奇山就跑到左光辉身边,诡秘地说:“左县长,我看这晒场建完了也是白搭。”
“为什么?”左光辉不解。
“我刚才去人和村借工具,沈大壮他们听说林书记又要来征粮,村民们拿着打狗棍在村口等着林书记呢,一个个火冒三丈,要拼命似的,其他村怕也都这样。”
“这下可糟了,林书记要是一上来情绪,和他们较上劲,那帮山东棒子可不是好摆弄的,整不好会出大事的。”
“你操那份心干啥,还有林书记跨不过去的火焰山?要是连他都搞不定的事,你还能帮得了他啥忙?”马奇山故意拿话刺激左光辉。
这一招果然有用。左光辉刚才还在为林大锤的处境着急,马奇山的话立刻让左光辉的心凉了下来。他心里明白,急也是白急,自己根本帮不了林大锤。当初听到林大锤把县里的粮老板集中起来开会,饿得一个个吱哇乱叫,怨声载道,心里就曾掠过一阵窃喜,等着看这场好戏的结局,现在这种窃喜又悄然爬上了他的心里。
“你说得对,我瞎操哪门子心呢。”左光辉又想起了林大锤在县班子会议上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一幕,“要是真整出了大事,会是怎样的结局呢?”他问马奇山。
“我看哪,他那套做法,把那么些粮商都得罪了,还能收上粮来吗?俗话说法不责众嘛,再说人家也没犯法呀,凭啥关押人家?这件事整好了,算他是为了征粮而犯点儿错误。可林书记要是跟花子村那帮人较上劲儿,那事儿就大了,他们是翻身解放的农民兄弟呀!就像你估计的,能不能保住命就不好说了”马奇山说完,朝左光辉幸灾乐祸地笑笑,自顾自走了。
就在左光辉和马奇山聊天的时候,边上还有一个人,虽说在干着活,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心思全不在干活上,此人就是艾小凤。她去县政府大会场找林大锤,不碰巧,林大锤下乡去了,这会儿又听说有可能要整出大事,艾小凤着实为林大锤捏了把汗,她决定今晚一定要到林大锤的宿舍去看看,免得一直牵肠挂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