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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锤被望得有些不自在,他站了起来,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不是说,我一点儿官架子都没有吗?”“哎呀呀,说你的好话全记心里啦?今天,也就是现在,咱俩也不像是领导与被领导。”“那我们是什么呢?”林大锤追问了一句。刘美玉甜甜的望了一眼林大锤,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低下头去,她想说“爱人”或“英雄与仰慕者”、“崇敬的偶像与追随者”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同志”显然有些言不由衷,她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林大锤想起了前些天在县政府招待所,称呼她刘美玉同志,她非要把“同志”去掉,还要把“刘”也去掉,光让叫“美玉”,当时叫得心里直痒痒,以后嘴里没叫过,可心里却叫过无数次。每当那身影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深情地呼喊“美玉”。今天倒怪了,自己刚把“同志”去掉,她却反而称自己是同志,于是笑着问:“上次你不让我叫你同志,怎么今天反倒叫起我同志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林大锤歪着头,瞧着刘美玉。“我们是同志,可又不是一般的同志。”“怎么个不一般法?”林大锤说话像在下象棋,非要把对方的老将逼得不能动弹。刘美玉见林大锤跟她谈话,就跟打仗一样,速战速决,难道非得把话挑明了:不一般就因为我们相爱了,是同志加爱人,或者干脆利落:林大锤--我爱你--虽说刘美玉的性格中有不少豪爽,但毕竟是在中华传统教育下长大的女子,又接受过高等教育,所以她既摆脱不了传统文化的束缚,又有布尔乔亚的罗曼蒂克的追求。这场直奔主题缺乏情调的谈话让刘美玉难以招架,于是她赌气地说:“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说完气哼哼地转身往外走。林大锤今晚心情很好,尤其是刘美玉拿着鲜花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多少有些飘飘然,可他搞不明白,怎么没说几句话,她转身就走了呢?再想想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刘美玉说不一般的同志,自己又何尝不认同呢。对她,林大锤从来没敢往那方面想。可是在几天的单独相处中,刘美玉的悉心照料,体贴关怀,尤其是几次交谈,每次都让林大锤有一种从未经历却又渴望经历的感受,因此对刘美玉有比一般女同志有更深一些的关注和了解。他理解的“不一般”是指关系更加密切的同志,谁知怎么就惹恼了刘美玉呢。林大锤站起身来,望着正要离开自己视线的刘美玉叫道:“刘--美--玉--”他想追出去,可到了门边,还是止住了脚步。刘美玉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大锤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进了屋,关上门。他觉得有些沮丧,一抬头望见桌上的那捧野菊花,他又笑了。他拿起花束,放在鼻子前闻着,鲜花的馨香直沁入他的肺腑,闭上眼睛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又有些飘飘然起来,脚下又似乎有些站不稳,于是任凭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床上。那捧鲜花还在他怀里抱着,刘美玉的影子又浮现在林大锤的脑海中。他扪心自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一阵子脑子里总是装着刘美玉呢?难道说自己喜欢上她了?这时候,又一个女人的身影映现在脑海中--艾小凤。自从上次闯进他的屋来,一顿抢白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两个女人轮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要他评判:林大锤你究竟喜欢谁?他茫然了。他跟艾小凤从小青梅竹马,又有过生死之约,居然莫名其妙地离他而去。从前,他可以说这世上最了解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娘,另一个就是小凤。可自从那天艾小凤走了之后,现在他困惑了;从前,他认定世上有两样东西不会变,一是娘对自己的爱不会变,二是小凤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变,现在他困惑了。他觉得自己与小凤之间一定有太深的误会,这道障碍不消除,没法谈喜欢不喜欢。现在艾小凤已经再嫁,喜欢不喜欢还有意义吗?不过,好聚也要好散,要把话说清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背黑锅,让自己无端受着良心上的折磨。如果林大锤现在还有选择权的话,不必急于评判,他必须先找到艾小凤,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倒干净,那时再听凭艾小凤的处置,倘若她坚决要离,那样,林大锤也可以无怨无悔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对象了。他把艾小凤的官司在脑子里捋清了,刘美玉的官司就好办了。喜不喜欢?当然喜欢。喜欢她有学问、有理想、有追求,喜欢她逃婚时的果断勇敢,喜欢她想要当兵的执著,喜欢她遇敌时的沉着机智,喜欢她立志扎根荒原不怕吃苦,喜欢她那豪爽的性格要说不喜欢,那就是在她身上总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尚未断根的娇气、傲气再说那刘美玉赌着气离开了林大锤,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她顾不得脱衣就钻进了被窝。在被窝里的刘美玉像一只被网罩住了的猴子,一会儿蒙头,一会儿踹被,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坐起,一刻不消停。闹得睡在她边上的金晓燕也无法入眠,只得陪着她一起折腾。她几次去搂蒙在被中的刘美玉,想了解个中原委,也好帮她出出主意,没奈何刘美玉不搭理。此刻见刘美玉坐了起来,金晓燕也披上衣服陪她坐着,“美玉姐,你怎么了?”刘美玉望望金晓燕,轻声说:“走,穿上衣服,咱俩外边说去。”屋外,繁星满天,刘美玉和金晓燕坐在篝火旁的木柈子上,刘美玉望着渐渐熄灭的火苗,不胜感慨,“我怎么那么不顺呢?大学毕业,刚要开始新生活,我二叔二婶也没和我商量就要把我嫁给左县长;自从认识了林大锤,这颗受过伤的心,才燃起爱的火苗,眼看就要熄灭了。”金晓燕听着刘美玉的内心倾诉,有些糊涂,“美玉姐,你去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怎么又要熄灭了呢?那林大锤到底怎么你啦?”刘美玉转过头,有些伤感地说:“我今天白忙活了半天,采摘了鲜花,思想上也作了充分的准备,感情也酝酿好了,去见他,想等他能主动开口向我求爱,可我发现只要我一单独和他在一起,他就装,装糊涂,不!是装蛋!大家都说左县长装蛋,其实,他比左县长还能装蛋!”金晓燕似乎听明白了女友的怨愤,都是因为林大锤装蛋,于是问道:“是不是你表现得太含蓄,林书记没明白你的意思?”刘美玉生气地说:“不可能。我捧着鲜花去,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说’我想找你说说话’,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刚挨着他坐下,他立刻站起来坐到别处,好像我要吃了他似的。我说’只有今晚,我俩单独在一起,我才没把你当作我的领导,你也不像是我的领导’,他问’那是什么呢’,我只好说’是同志,但又不是一般的同志’,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他却问我’怎么个不一般法’,你说气人不气人,有他这么装蛋的嘛,给他个台阶他不下,反而问我,我刘美玉再贱,总不能主动向你林大锤求爱吧。他这几句话,把我酝酿好的情绪给整没了。”金晓燕这才弄清全部的来龙去脉,愤慨地说:“这林大锤咋能这样呢?”“装聋充瞎,你一个大男人,同意就说同意,不同意就说不同意,没考虑好就说再考虑考虑,干脆点,总不能跟我玩打太极拳吧。”刘美玉余怒未消。“要不就是他有为难之处,新婚的妻子不明不白地跟别人跑了,他难免有些牵挂吧。”金晓燕开导着美玉姐。刘美玉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她也替他想过:“他的那个叫艾小凤的妻子,不但改嫁了,还怀孕了,他要是还牵挂,岂不是在单相思?”正因为这样,刘美玉才敢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