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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凝固。
然而,丁元英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恐或意外,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枪口,看向持枪者林雨峰,仿佛只是在迎接一位普通的访客。
林雨峰被这种超乎寻常的镇定激怒了,他持枪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门。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立刻扣动扳机。
因为巨大的困惑压过了杀意,他需要一个答案。
这一夜,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两个本该是你死我活的对手,进行了一场漫长而奇特的对话。
林雨峰像一个偏执的追问者,将积压在心头的所有不解,愤怒和屈辱倾泻而出:“为什么?丁元英!我乐圣公司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什么要选中乐圣作为你的目标?我林雨峰自在商场上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怎么就成了
你‘杀富济贫”的对象?!”
面对激动不已,枪口时而不稳的林雨峰,丁元英始终保持着令人心悸的冷静。
他慢慢地泡着茶,给林雨峰倒了一杯,对于林雨峰连珠炮似的质问,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听着,直到最后,才用一句极其简洁的话,概括了所有的缘由:
“杀富富不去,救贫贫不离。救主的文化,唯救主可说。”
他看着林雨峰迷惑而愤怒的眼睛,进一步点明:“杀富济贫,不过是为了唤醒王庙村,唤醒市场。乐圣体量足够大,品牌足够响,是最好的‘富”的象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虽然未能完全解开林雨峰所有的心结,却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在这场宏大布局中的角色......
他和他庞大的乐圣公司,只不过是丁元英用来验证其文化属性理论、点化众生的一枚棋子,一个必须被推倒的“神话”象征。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
“而且,乐圣和王庙乡的合作对于乐圣同样是一个机会。”
天亮时分,法院正式开庭宣判,格律诗公司胜诉,乐圣公司败诉。
消息传来,林雨峰反而异常平静了。
他的古城之行,似乎已经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最终林雨峰还是没有对丁元英开枪,他驾驶着车,独自开上了那条蜿蜒的盘山公路。
窗外是初升的朝阳和壮丽的山河,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死寂。
他不得不承认,丁元英的“杀富济贫”之局,设计得精妙绝伦,他输得无话可说,确实是棋差一招,而且差的是境界和维度。
他将车停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弯道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然后,他重新启动引擎,猛踩油门,豪华轿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破了护栏,翻滚着坠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林雨峰的嘴角甚至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精心调整了冲下山崖的角度和位置,确保这起死亡,在任何人看来,都只会是由于连日操劳、精神不济导致的“疲劳驾驶意外”。
他用这种方式,维护了自己最后的、脆弱的尊严。
一场商界枭雄的人生,以这样一种决绝而悲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丁元英的“神话”,却在林雨峰的陨落中,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轰动一时的乐圣诉格律诗不正当竞争案,最终以格律诗的全面胜诉而尘埃落定。
这场诉讼,借助乐圣这一行业巨头的知名度和媒体连篇累牍的炒作,产生了惊人的效应。
格律诗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连同其“扶贫”背景和极具争议性的“杀富济贫”故事,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名声大噪。
订单如雪片般从全国各地乃至海外飞来,王庙村的生产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成功的背后,却上演着人性的悲喜剧。
丁元英在离开古城前,曾将一个密封的档案袋交给已被清退,但仍心有不甘的刘冰,告知他这是能“保住工作”的东西,但郑重警告他“只能用来保住工作,绝不能作为要挟别人的筹码”。
这个档案袋,成了点燃刘冰最终悲剧的导火索。
当刘冰看到格律诗不仅没有垮掉,反而蒸蒸日上,甚至与乐圣达成了合作,他心理彻底失衡。
他以为档案袋里是足以扳倒格律诗或丁元英的“黑材料”,幻想着借此要挟,换取巨额利益或重新入股。
然而,当他颤抖着手撕开档案袋,发现里面竟是一叠白纸时,他瞬间从投机的大喜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这个小人物无法承受梦想彻底幻灭和巨大心理落差的打击,在极度的羞愧、悔恨与疯狂中,从二十层高的楼顶纵身跃下,为自己短暂而可笑的人生划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
他的死,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那些只想“趴在井沿看一眼”却无相应担当者的最终归宿。
与此同时,商业的理性终究战胜了情感的纠葛。
为了生存与发展,摆脱诉讼后的内耗,乐圣公司的新管理层与肖亚文代表的格律诗公司、以及冯世杰代表的王庙村生产专业户,进行了多轮艰苦而务实的谈判。
最终,三方达成了一揽子合作协议:乐圣公司开放其成熟的渠道和部分技术,格律诗公司提供品牌和独特的音效设计,王庙村则作为核心生产基地。
这标志着曾经的对手走向了共生共赢的新阶段,也为中国音响行业开辟了一种新的产业模式。
在这一切布局都稳固之后,董事长苏宁授意总经理肖亚文,在一次备受瞩目的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宣布:“格律诗公司,将正式进军高端专业音响设备市场!我们不仅限于家用Hi-Fi领域,还将依托我们掌握的核心声学技术,拓
展至专业录音棚、大型演唱会、剧院等专业级音效设备市场!”这一宣言,标志着格律诗从此踏上了更广阔的商业舞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丁元英,和他深爱的芮小丹,却在古城悄然消失,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像人间蒸发一样,默默地离开了这座见证了无数智慧博弈与人性挣扎的城市。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里,或许是在德国的某个小镇享受着宁静的生活,或许是去了另一个需要“神话”的地方。
格律诗的故事成了一个传奇,在王庙村和商界流传。
它讲述的不仅仅是商业的成功,更关乎文化的属性,人的救赎,以及面对命运洪流时,不同选择所导向的不同彼岸。
古城依旧,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但又一切都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