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儿第8部_第七章 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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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书
    许显纯怕了,他怕汪文言的诅咒,于是他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法:杀死汪文言。
    死后对质还在其次,如果让他活着对质,下一步计划将无法进行。
    天启五年四月,汪文言被害于狱中,他始终没有屈服。
    同月,魏忠贤的第二步计划开始,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党人被逮捕,他们的罪名是受贿,而行贿者是已经被处决的熊廷弼。
    受贿的证据自然是汪文言的那份所谓口供,在这份无耻的文书中,杨涟被认定受贿两万两,左光斗等人也人人有份。
    审讯开始了,作为最主要的对象,杨涟首先被提审。
    许显纯拿出了那份伪造的证词,问:
    “熊廷弼是如何行贿的?”
    杨涟答:
    “辽阳失陷前,我就曾上疏弹劾此人,他战败后,我怎会帮他出狱?文书尚在,可以对质。”
    许显纯无语。
    很明显,许锦衣卫背地耍阴招有水平,当面胡扯还差点。既然无法在沉默中发言,只能在沉默中变态:
    “用刑!”
    下面是杨涟的反应:
    “用什么刑?有死而已!”
    许显纯想让他死,但他必须找到死的理由。
    拷打如期进行,拷打规律是每五天一次,打到不能打为止。杨涟的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却依旧无一字供词。
    于是许显纯用上了钢刷,几次下来,杨涟体无完肤,史料有云:“皮肉碎裂如丝。”
    然“骂不绝口”,死不低头。
    在一次严酷的拷打后,杨涟回到监房,写下了《告岳武穆疏》。
    在这封文书中,杨涟没有无助的抱怨,也没有愤怒的咒骂,他说:
    “此行定知不测,自受已是甘心。”
    他说:“涟一身一家其何足道,而国家大体大势所伤实多。”
    昏暗的牢房中,惨无人道的迫害,无法形容的痛苦,死亡边缘的挣扎,却没有仇恨,没有愤懑。
    只有坦然、从容,以天下为己任。
    在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后,许显纯终于认识到,要让这个人低头认罪,是绝不可能的。
    栽赃不管用的时候,暗杀就上场了。
    魏忠贤很清楚,杨涟是极为可怕的对手,是绝对不能放走的。无论如何,必须将他杀死,且不可走漏风声。
    许显纯接到了指令,他信心十足地表示,杨涟将死在他的监狱里,悄无声息,杨涟的冤屈和所受的酷刑将永无人知晓。
    事实确实如此,朝廷内外只知道杨涟有经济问题,被弄进去了,所谓拷打、折磨,闻所未闻。
    对于这一点,杨涟自己也很清楚,他可以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在暗无天日的监房中,杨涟用被打得几近残废的手,颤抖地写下了两千字的绝笔遗书。在遗书中,他写下了事情的真相,以及自己坎坷的一生。
    遗书写完了,却没用,因为送不出去。
    为保证杨涟死得不清不楚,许显纯加派人手,经常检查杨涟的牢房,如无意外,这封绝笔最终会落入许显纯手中,成为灶台的燃料。
    于是,杨涟将这封绝笔交给了同批入狱的东林党人顾大章。
    顾大章接受了,但他也没办法,因为他也是东林重犯,如果杨涟被杀,他必难逃一死。且此封绝笔太过重要,如若窝藏必是重犯,推来推去,谁都不敢收。
    更麻烦的是,看守查狱的时候,发现了这封绝笔,顾大章已别无选择。
    他面对监狱的看守,坦然告诉看守所有的一切,然后从容等待结局。
    短暂的沉寂后,他看见那位看守面无表情地收起绝笔,平静地告诉他:这封绝笔,绝不会落到魏忠贤的手中。
    这封绝笔开始被藏在牢中关帝像的后面,此后被埋在牢房的墙角下,杨涟被杀后,那位看守将其取出,并最终公告于天下。
    无论何时何地,正义终究是存在的。
    天启五年七月,许显纯开始了谋杀。
    不能留下证据,所以不能刀砍,不能剑刺,不能有明显的皮外伤。
    于是许显纯用铜锤砸杨涟的胸膛,几乎砸断了他所有的肋骨。
    然而,杨涟没有死。
    他随即用上了监狱里最著名的杀人技巧——布袋压身。
    所谓布袋压身,是监狱里杀人的不二法门,专门用来处理那些不好杀,却又不能不杀的犯人。具体操作程序是,找到一只布袋,里面装满土,晚上趁犯人睡觉时压在他身上,按照清代桐城派著名学者方苞(当年曾经蹲过黑牢)的说法,基本上是晚上压住,天亮就死,品质有保障。
    然而,杨涟还是没死,每晚在他身上压布袋,就当是盖被子,白天拍拍土又站起来。
    口供问不出来倒也罢了,居然连人都干不掉,许显纯快疯了。
    于是这个疯狂的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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