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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两世犬马江湖的崔言，心态有了新的变化。
他如今的想法很简单，更准确的说法，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从今天起，崔言的命，自己说了算。
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那件事——华山论剑。
回过神来，崔言看向前方，开口问道，
“三师兄，咱们到底在巡什么？”
“崔师弟，莫不是睡糊涂了？”
三师兄是一个办事不紧不慢的汉子，做事格外踏实，对师弟们多有照拂，此刻耐心解释道，
“漠北苍鹰给咱们华山派下了帖子，说要七日之内借走华山派至宝，泉龙剑，赏鉴一番，待到有缘再送回华山。”
漠北苍鹰，是一位成名多年的江洋大盗，习惯在动手之前给对方下帖，预告在某一段时间偷走某样东西。
至于说的有借有还...那都是放屁。
贼就是贼，别管前面加什么称呼，都是贼。
贼偷走的东西，就算被拿了回来，那也不叫还。
因为漠北苍鹰的帖子，华山派上下都紧张了起来，连掌门的亲传弟子都要亲自来巡夜...
崔言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回忆，一边和三师兄对话，想要找出哪里不对。
“三师兄，泉龙宝剑此刻在哪？”
“收到帖子之后，师父就把宝剑高悬于正殿下方，派了门内供奉日夜看守，又布下了各层防备，堪称天罗地网。”
“收到帖子，今天是第几日了？”
“第六日...不，已经过了子时，第七日了。”
“宝剑可有人负责查看？”
“师父每日正午都会把宝剑拿出来示众，崔师弟，这些事你不该都知道么？”
三师兄倒不怀疑崔师弟被人易容替换了，一来易容没有那么精妙，二来，三师兄说的这些，其实大家都知道，也不难打听。
他们俩人如今负责巡视的区域，其实是一条偏僻的古道，因为过于崎岖才被荒废，按理来说，不会有人从此经过。
也正是因此，防备漠北苍鹰剑走偏锋，才会有掌门弟子巡视。
崔言猛地停下脚步，神色一沉，“不好！”
“什么不好？”
“路上再说，先回正殿！”
崔言转身，施展轻功，如同树叶一般飘出去，速度极快。
他身后的三师兄急声喊道，
“师弟，慢点！”
“师兄，慢不得！”
“你跑错方向了！正殿不在这边！”
崔言：......
两人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到了正殿，也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两位供奉，一名长老，内门弟子十余，这些人都是负责看守宝剑的主力。
崔言两人没能进的了正殿，就在收到信帖之后，掌门就立下规矩，不管再急的事，靠近正殿的人都必须经过他的许可，离开正殿也是如此！
这也是防备漠北苍鹰浑水摸鱼，调虎离山，毕竟曾经有这样的例子。
掌门的做法中规中矩，看似呆板，却恰恰是这种呆板的做法，最为稳妥。
任你奇招怪招，我只有一招。
师兄弟们，暗地里称这种做法为‘华山一条路’。
师父不愧是华山掌门，很有华山的风范。
门内长老微微皱眉，不悦开口，“何事如此惊慌？”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崔命七，江湖岂是打打杀杀？那是人情世故！
若不是掌门护着这犊子，早就被长老找个由头废了，不知道扔到哪里思过去了。
三师兄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崔言。
他们巡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擅离岗位，本就是失职，如今又闯到正殿里来，若是没有个说法，那麻烦就大了。
崔言看了一眼高悬于牌匾之上的剑鞘，心中的猜测把握又大了几分。
他本是一个性情谨慎的人，在丞相府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让他察觉到了整件事里的异常。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如果没有经历江湖客栈那些事，崔言绝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举动。
他决定赌一把！
人生只有一次，这一世，不愿意犬马江湖的崔言决定肆意妄为一回！
于是，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坚定说道，
“启禀长老，我收到可靠情报，那贼人已经偷了宝剑离去！”
“胡说！”
长老气的怒发冲冠，指着头顶的宝剑说道，
“这宝剑还在这里，你哪只眼睛看见被偷走了？”
长老这次是动了真火，他负责看守宝剑，崔言竟然说宝剑丢了？
那岂不是等于指着长老的鼻子骂，你这个老废物，连一把剑都看不好？
长老怒道，“今天就算是你师父来了，我也要按门规处置，来人！拿下！”
崔言姿态摆的很低，话语却格外强硬，
“弟子是否在妄言，剑是否在剑鞘之中，长老拔剑即可知！”
一时间，本想上前的人脚步放缓，多了几分迟疑。
其中领头的一位内门弟子，看向长老，拱手行礼，“秦长老，没有掌门的命令，我等不能离开大殿...”
说着，他眼神飘向空中那把宝剑，言外之意很明确。
崔言说剑不见了，你说剑还在，要治崔言的罪。
长老管教掌门弟子，怎么看都是神仙打架，内门弟子还没资格掺和进去。
至于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其实也很简单。
剑就在那里，拔出来不就是了？
长老被架在半空中，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若是真去拔剑，就算剑在鞘内，自己有了治罪崔言的把柄，结果自己堂堂长老，竟然要因为一个弟子的话去做一件事...
日后，自己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可若是不拔剑，被一位弟子这样冲撞，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往后在华山派只怕是更难混了。
面子里子，今天似乎总要丢掉一样。
好在，崔言很贴心。
崔言一样也没打算给对方留下来。
正当长老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和稀泥糊弄过去的时候，崔言再次发声，
“请秦长老验剑，崔言愿意以性命担保，泉龙剑已经被窃！”
秦长老不怒反笑，原先还有几分为难，此刻反倒简单多了。
直接拔剑，到那时，崔言是生是死，不过是他秦某人的一句话，先废了崔言，再发发慈悲，饶他一命，让他过上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秦长老这般想着，当即应了下来，
“你若想死，那就依你！”
他飞跃到牌匾之下，伸手去捉剑柄，向外一抽，还未等完全拔出，脸色已经大变！
等秦长老落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准确来说，是看向他手中那把光秃的剑柄。
秦长老早就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此刻脸色苍白，如同五雷轰顶，失魂落魄说道，
“剑...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