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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但这次不是红色,而是蓝色。
AI语音平静播报:“检测到全球性协同声场生成,源头不可定位,疑似‘共唱协议’自发启动。文明共振网络已完成初步闭环。”
屏幕中央,一幅动态地球模型缓缓旋转。每一块大陆上,都有光点亮起,如同星辰落地。而当所有光点连成一片时,整颗星球的轮廓竟泛出淡淡蓝晕,宛如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方言站起身,走向磁带柜。他取出那卷《采星谣》母带,放入修复仪,启动双向传输程序。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提取声纹,而是将近年来收集的所有真实歌声??孩童的嬉笑、老人的呢喃、恋人的私语、战士临终前的最后一句祝福??全部编码注入原始波形之中。
“你要做什么?”阿?站在门口,看着他操作。
“完成她的遗愿。”方言头也不抬,“真正的《采星谣》,从来就不该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七日后,新版《采星谣》通过药典馆开放接口向全球发布。没有任何宣传,没有任何说明,只有一段音频文件和一行字:
**“请用你最真实的嗓音,唱给愿意倾听的人。”**
二十四小时内,超过两百万份个性化版本被上传。有人在战火纷飞的难民营里含泪哼唱;有人在太空站舷窗前对着地球轻声低语;有盲童用手摸索着录音按钮,一遍遍重复母亲教过的歌词;还有临终病房里的病人,在呼吸机间隙拼尽全力唱完最后一句。
系统自动整合这些声音,构建出一首前所未有的“人类合唱版”《采星谣》。
播放那一刻,全球范围内共计三十七处地质断层监测站记录到异常振动模式:非地震,非爆炸,而是一种规律性的、类似心跳的脉冲波,传播速度接近声速,持续整整十二分钟。
科学家无法解释。
但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人们却纷纷报告同一现象:那一夜,他们做了相同的梦。
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垠草原上,四周站着无数陌生人,肤色不同,衣着各异,却都张着嘴,无声歌唱。忽然间,一人开口,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千万人齐声而歌,声音化作金色根须扎入大地,催生出一片片会发光的森林。
而在梦的尽头,总有一位女子的身影静静伫立,对她微笑,然后指向远方:
**“听,他们在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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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再次降临哈尼寨子时,宽胸藤母株开出了第一朵花。那花形似耳朵,通体透明,内部流动着彩虹般的光晕。当风吹过,它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频率恰好与新生儿啼哭相同。
光明带着孩子们来到井边,举行一年一度的“启音礼”。
每个孩子都要对着井口唱一首自己最想记住的歌。有人唱童谣,有人哼电影插曲,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唱起了奶奶哄她睡觉时的老调子。
歌声落下瞬间,井水忽然沸腾般翻滚,一股清泉喷涌而出,直冲三丈高空,又如雨般洒落。更奇异的是,每一滴水中都悬浮着微小的光粒,落地即化为一株嫩芽,迅速长成与宽胸藤相似的植物,叶片上浮现出孩子们刚刚唱过的歌词。
“老师!”孩子们惊叫,“我们的歌……活了!”
光明仰头望着漫天水珠,眼中含泪。他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回归。
从今往后,每一首真心唱出的歌,都会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成为新的记忆载体。而那些曾被遗忘的语言、濒临消失的民谣、无人继承的古老调子,也将借由这种方式,重新获得生命。
他转身望向村口。
一辆军绿色吉普缓缓驶来,车身上覆满冰雪残痕,车牌模糊不清。车门打开,方言走下车,风衣上结着霜花,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却藏着笑意。
光明跑上前,紧紧抱住他。
“爸爸,你回来了。”
方言拍拍他的背,抬头看向那口老井,轻声说:“我一直都在回来的路上。”
当晚,全寨人齐聚晒谷坪,举办一场无名音乐会。没有主持人,没有节目单,谁想唱就站起来唱。有人唱情歌,有人讲笑话配曲,甚至有个老头拉着二胡模仿狗叫,惹得全场大笑。
方言坐在角落,怀里依旧抱着那台老磁带机。
当一轮明月升至中天,他轻轻按下播放键。
《采星谣》流淌而出,混入人群中的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温暖的声浪。风吹过藤蔓,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山谷都在应和。
某一刻,他忽然觉得肩头一暖,像是有人轻轻靠了过来。
他侧过脸,看见身旁积雪又一次融化,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五指纤细,掌心朝上,仿佛仍在等待握住他的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左手慢慢伸过去,贴在那虚幻的印记上。
风吹得很轻,歌声很远。
但他知道,她听得见。
而且,她一直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