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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信徒。
顾易喜欢真信徒，真信徒对神明的虔诚远在信徒之上。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能够保持坚定的信仰，除非悖逆了自身核心的价值观。
他们不吝啬于为神明献出生命，却依旧有着自身的原则。
比起狂信徒，他们更为鲜活，有着自己的主见，他们最深层的精神支柱依旧是自己。
而普通信徒就不一样了，死亡的威胁就足以让他们的信仰动摇。
“艾瑞克，你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顾易面无表情地道，对方的年纪已经超过百岁，即便是日夜沐浴圣水，也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
他的肉体看上去似乎还行，但其身体已经老化严重。
骨骼在各种药剂的支持下，还能够支撑身体，各个器官也还在正常发挥着作用。
但就像是维护得再好的建筑，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洗礼。
除非能够给他更换新鲜的心肝脾肺肾。
但现在的太易族还没有这种技术。
艾瑞克曾经是一个伯爵。
身为伯爵，自然是有武艺傍身的，从小的刻苦训练以及经年累月的战伤让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
应该说能够活到现在反倒是一个奇迹。
他应该感谢太易族医学的发展，尤其是转生者们带来的现代医药学知识。
“是啊，可我还是没能够成为神使。”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或许是因为我对主的信仰太过功利了，所作所为皆是对神使大人们的拙劣模仿。”
顾易默然不语。
成为神使，至少需要在一座奇观之中先成为神职者。
但这不过是第一步。
奇观可以看作特殊的神殿，其中依旧有着见习牧师—牧师—助教—司教—助祭—祭司—大祭司—主祭等一系列晋升流程。
司教主管城市一级，祭司则是主管一郡宗教事务，再之上的大祭司和主祭则分别执掌一省和一国。
奇观，则可视为微型的神国，奇观之中的主祭，自然也是管理奇观在凡间的各项事务。
在神使尽皆前往神域的当下，奇观主祭就是奇观在凡间的最高掌控者了。
这个时候，只要勤勤恳恳地服务奇观，服务信徒，便有几率被奇观选中晋升为神使。
拥有相比于凡人而言更漫长神明的神使。
可顾易看着眼前的艾瑞克，他身上散发出的信仰波动不过是司教一级。
确实，前郡守的身份能够为他在信仰一途带来许多的助力。
但也仅限于前期罢了，越是后面，越看重个人对神学的研究深度、虔诚以及对信仰的实践。
艾瑞克相对于其他神职者来说起点算是很高了，但他的寿命并不能支撑他走下去。
“罢了，这些说给圣徒大人听作甚么。”老者叹息了一声，而后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寿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顾易看着艾瑞克，纵然没有命运方面的权柄，他也能够感受到老者生命的衰败。
人的肉身是有着极限的，除非能够一次次地突破极限，这样也可以延长寿命。
但显然以贵族为职业的艾瑞克在失去贵族身份之后便一直无法进步了。
改换其他职业也来不及了。
艾瑞克没有再与顾易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田野。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瞳孔也在渐渐放大。
体内的细胞不再进行分裂，不重要的器官功能逐渐停止。
他已经看不到远方的景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肉体再也无法固定住灵魂，露出了艾瑞克的魂体。
虽显苍老，但却并不腐朽。
在肉体死亡之后，属于灵魂的一生才正式开始。
不过绝大多数人的灵魂早就随着肉体的衰朽而变得疲惫。
知识、记忆、情感......这些对于个人而言弥足珍贵的东西，对于灵魂来说都可以算是毒药。
它们让灵魂不再纯净，无法保持超然脱俗的地位。
它们将灵魂和肉体紧密连接在了一起。
顾易的手一招，艾瑞克的灵魂便来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这才从肉体上脱离的魂体还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生的魂体还没有适应自由。
肉体对灵魂是束缚，可失去了肉体的束缚，灵魂却失去了归宿。
通常情况下，离体的灵魂都会呆滞一段时间，直到自我的意志接受自身肉体已经死亡的现实，从灵魂深处浮上表面。
顾易静静地等待着，约莫两个小时后，艾瑞克的眼睛终于变得清明。
“我这是死了吗？”他喃喃道。
“圣灵大人？！”
“没错，你已经死了。”
“您是要带我去神界吗？”他畏惧的眼神中带着一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