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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涛在卫生间里半天没出去,用冷水扑了几把脸,然后双手撑在洗脸池边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脸上已开始长皱纹了,不再年轻英气,而眼看要迈上新台阶的事业却生出枝节,陷入停滞,所以他很难克制住心中的怨气。
不过,这股怨气他不得不压下去,因为师父心脏病很重,受不了情绪上的刺激。
他拽过毛巾用力在脸上捂了片刻,无声叹息一声,扔下毛巾转身走出卫生间。
他勉强挤出一副疲倦的笑容,对坐在沙发上的师父解释道:“累了,不是跟你甩脸色。”
陈文明回以淡淡的苦笑:“咱俩之间不用解释,懂。”
韩涛走到沙发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好好在家养病,大老远过来一趟是有啥大事吗?”
陈文明指了指沙发扶手上那兜月饼:“中秋节我做了几斤月饼,送过来给小骏尝尝,没别的事。”
韩涛点着头,没能像往常一样跟老头儿开两句玩笑,有一股尴尬的气氛在师徒两人之间徘徊。
陈文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我听说,这几天又出现一名‘红丝巾案’被害人,局里咋定的?”
这话像一根极短的引信,迅速点燃韩涛勉强克制住的怨气和恼怒。
他腾一下站起来,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疲惫瞬间冲破理智的防线:“咋定的?当然是让你如愿以偿了!‘红丝巾系列杀人案’停止结案程序,并且局里决定重启‘203专案组’!”
陈文明垂下头,默不作声地轻轻搓着双手,选择在徒弟委屈爆发的难堪时刻暂时退让。
韩涛用力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在气愤中把目光投向阳台窗外:“老陈,我觉得白马岭这起‘红丝巾案’纯粹是你造成的。”
“韩涛,你胡说啥呢?咋能是我造成的?”陈文明抬起头,皱眉看着他的侧脸,目光中满是不解。
韩涛不客气地解释道:“如果不是你激怒沈复生,这起案件也许是可以避免的。”
他忍了又忍,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让‘红丝巾系列杀人案’结案,才故意这么做?”
陈文明没有辩驳解释,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擦肩而过走到玄关,换好鞋默默推门离开了。
韩涛的目光一直追着师父有些佝偻的落寞背影,原地没动。
妻子从书房出来,数落道:“师父心脏病那么重,你说这些话他心里得多难受,韩涛,你真不该这么对待师父,也不该把升职看得那么重。”
韩涛颓然坐在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我有多焦虑你根本不懂,而且你也理解不了男人到了中年的困境。”
“不管咋说吧,你那么跟师父说话就是不应该。”妻子固执己见,没好眼色瞪他一下,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韩涛不想做无谓的解释,这份人到中年的沉重感跟谁都说不清楚,只能憋在心里任由它发酵。
不过既然局里已经决定重启“203专案组”,他还是要尽力追查案件线索,并暗下决心,这一次必须彻底侦破“红丝巾系列杀人案”,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红丝巾系列杀人案”的幕后真凶就是沈复生,这一点几乎已经不存在异议。
接下来的日子,韩涛的调查重点差不多都集中在沈复生身上,与此同时,也在全力追查“鬼叔”的下落。
是日上午,韩涛驱车前往财富大厦,这一次他谁都没带,打算单独会会沈复生。
中秋节刚过没几天,节日的气氛在秋风中消散。
天空阴沉沉的,韩涛刚下车就被一阵夹杂着雨丝的凉风吹了个寒颤。
他立起风衣领子,准备往财富大厦门前走,抬头间竟然看到沈复生正往停车场这边走。
他站在车旁边没急着动,胳膊搭在后视镜上,注视着那个一瘸一拐的男人。
沈复生是个极敏锐的人,少年时的流浪生活造就了他警觉多疑的习惯。
他很快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又是那个姓韩的警察。
他随意地对韩涛一挥手,笑容可掬地微微点头,然后从容地走上前。
韩涛直奔主题:“既然在这碰上就不去你办公室了,上车聊几句?”
沈复生仍是礼貌地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打算什么时候收手啊?沈老板?”韩涛侧身坐着,目光直视,整个人呈现一种锋芒毕露的状态。
“韩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复生始终笑意淡淡,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如果是因为案子调查不顺利,跑来找我撒气,这可不应该呀,韩队。”
韩涛对他的讥讽无动于衷,轻轻一哂:“兜这种圈子没意思,咱俩都不是什么闲人,忙得很,不如痛快点,有啥说啥。”
沈复生拿出一支烟,举了举,意思是问车里可以抽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