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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应该先夸一下沈舒白。
直觉真准。
他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那份手术单跟顾岘亭有关，甚至准确猜中顾岘亭联合了院长和医生做手脚。（196）
当时谢枝韫还生他的气，觉得他胡乱污蔑人，没想到这真的就是真相。
“……”
谢枝韫用手揉了揉眉心，心情比面前这盘五颜六色的彩椒炒面还复杂。
生气吧谈不上，不生气吧好像也不应该，抬起眼看他，他就坐在那儿，面容清俊，温文尔雅，甚至理直气壮。
……他居然不尴尬的。
做了这么离谱的事，对当事人坦白的时候他居然不尴尬。
她都替他尴尬了。
谢枝韫放下手，直接问：“你都瞒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要跟我说实话呢？”
顾岘亭叙述：“三个原因。”
“这都还能有三个原因啊？”谢枝韫服了，严谨的顾大医生，严谨的顾大律师。
顾岘亭淡淡地说：“第一个是基于我自身——在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的真相，甚至跑到伦敦调查的时候，我就预备跟你说实话，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第二个是因为你——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决定等你醒了就要告诉你所有，不想再继续对不起你。”
谢枝韫：“第三则是因为，我让好好帮我查，而好好也快查到了，所以你今天就把话说出来了。”
顾岘亭：“对。”
从预备，到决定，再到立刻行动，他的心路历程还挺完整的。
谢枝韫一时间无话可说，先拿起手机给吴羡好发了消息，让她不用再查数据库了。
顾岘亭询问：“你有什么感想吗？”
谢枝韫非常坦诚地说：“很意外。”
顾岘亭抿了一下唇：“生我的气吗？”
谢枝韫想了想，又笑了笑，摇摇头：“还真没有。”
不知道是真相太过离谱，还是真凶太过出乎意料，总之她听完的感受就是——好大一个瓜——风光霁月的君子，居然做了偷鸡摸狗的事。
由于太过荒谬，她甚至还觉得好笑。
谢枝韫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池晟呢？”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池晟那个烂黄瓜菜花男？
“没有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池晟是个混世魔王，谁都不怕，却只听你的话，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让他跪下他不敢站着，你遇到什么事也都会去找他帮你，比如逃课，或者行侠仗义，池奶奶也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顾岘亭细数着，“基于此，我对他有危机感，合情合理。”
……这么说，倒也是。
谢枝韫蹭了蹭鼻子。
主要是小时候的池晟还没有完全烂掉，唯她马首是瞻，而她又喜欢称王称霸，就把他收为头号小弟，带他干这个干那个，有那么点欢喜冤家的意思。
他们会走到一起很合理，不在一起甚至反目成仇才是反套路。
谢枝韫再一次理解了沈舒白一开始对池晟的敌意。
她心平气和了，对顾岘亭说：“我不生气，也不怪你，怎么说呢，还要谢谢你呢，谢谢你帮我试出了池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我就跟他在一起甚至嫁给他了，一想到我可能跟他发生什么，这顿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顾岘亭注视着她：“真的不怪我？”
“真的。这件事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最多就是落了个所谓的把柄在池晟那里，他拿这件事羞辱过我几次。”
谢枝韫耸耸肩，“但口头攻击又不会掉块肉，何况我每次都还他物理攻击，我没吃亏。”
不是客套话，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因为她一直觉得那份报告是假的，是池晟得了神经病臆想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把神经病的话当真？于是就连带着也没把那份手术报告单当真。
直到后来反反复复提起手术报告，她才上了那么一点心。
“你把真相告诉我，解开了我的疑惑，这样就行了。”
顾岘亭相信谢枝韫说的不生气和不在意——她这人不会藏事，真生气的话，大概会直接拿起水泼他。
他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顾岘亭斟酌了一下，开口：“上次在病房，你说你要送我一份厚礼？”
“对啊，我都准备好了。”谢枝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要给他。
顾岘亭抬手拒绝：“这份我不要，我要你另一份厚礼。”
“什么呢？”
“我想要的厚礼是，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像以前那样的好朋友，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你解决的，你还是能来找我……这份‘厚礼’，可以给我吗？”
他信她不生气不怪他，但他怕她心里留了芥蒂以后会疏远他。
当不成恋人，谢枝韫也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失去这个朋友，顾岘亭觉得自己会很难过。
谢枝韫愣了一下，完全释怀了，笑着挑眉：“你确定，你就要这个？”
“我确定。”
谢枝韫勾唇：“那你亏了哦，因为这本来就是你有的东西，而我原本准备要送你的厚礼，是一颗世界第三大的天然海蓝宝，我珍藏了很多年呢，一般人我都舍不得送。”
顾岘亭喉咙滚动：“没关系，我觉得我要的这份‘厚礼’，更加值得。”
……
顾岘亭接了一个电话，要回医院做手术，还是谢枝韫开车送他回的。
顾岘亭不知道她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般人出了车祸，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开车，你居然不会。”
谢枝韫得意：“那是，我是什么人啊，没有什么困难是打得倒我的。”
顾岘亭摇头一笑。
到了医院，顾岘亭下车，谢枝韫想起来问：“你喝了酒能做手术吗？”
“只喝了两三口，不碍事。”
“那你去吧，我们后天走。”
明知道她只去半年，肯定会回来，但顾岘亭心里还是不舍，忍不住多叮嘱：“记得按时吃药，记得做复健，少生气，好好养身，我会不定期抽查你的身体报告，有不好的地方，”
顾岘亭拿出眼镜戴上，身为主治医师的威严感一下就上来了：“我派好好过去教训你。”
谢枝韫举起双手求饶：“我肯定乖乖的！”
顾岘亭弯唇，病人还在等，他没再耽误时间，转身进了医院。
谢枝韫目送他的背影，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心想就凭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次，甚至还救了自己一命，她就不可能因为那点小事介意他。
手机响了，谢枝韫看了一下，是沈舒白。
她不自觉露出笑容，太子爷今天有进步啦，知道她今天来见顾岘亭，居然还能忍了两个小时才给她打电话。
她接了起来，软软地喊一句：“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