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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天,老天赏脸的日子过去了,寒风中的冷意更甚。
灰白色的积云遮住整个天,前几日常见的日头没了踪影。
寒风吹过,黑褐色的枯树随在寒风中剧烈摇晃,干硬的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
仅剩的枯叶抵挡不住寒风,被风裹挟着离开枯树,打着转升空,又在某个瞬间落到地上和人身上。
啪一声,一张黑黄的枯叶拍在脸上,甜丫习以为常的拍掉,继续弓着身子迎着寒风艰难前行。
要不是穆常安拉着她,这风都能把自己吹走。
寒风肆虐,大家伙走的举步维艰,官差就是想催也不能。
艰难跋涉半日,中午时前方荒原上陡然拔起一座山峦。
申田对照着羊皮地图,左看右看,喊话道:“过了这座山,离卫城就剩三日路程,快到了,大家伙加把劲儿。”
不打劲儿不成啊。
要不是怕走慢了赶不到驿站,他都想吹哨让大家伙停下,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会儿。
这句话犹如给枯木注入新的生机,让疲乏的人活过来,充满了斗志。
三天,只要再忍耐三天他们就到了,从此以后就有了家,再也不用在外流浪。
大部队途径雄安时,又丢下二三百落户当地的流民。
如今队伍中只剩小三百人。
中午,大家伙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一人吃两个冷地蛋当午饭,就再次急急出发。
地蛋还是早上在驿站烤的,冷风吹一中午,早就冰透了。
甜丫嫌冰,捂在怀里没吃。
这会儿软一点了,她边走边吃,用嘴含热才吞下去。
麻老头的话她到底入了心,她是个惜命的人,还没活够呢。
现在只要条件允许,她很少吃生冷的东西。
主打一个养身。
不知过了多久,覆着皑皑白雪的山出现在眼前。
一声尖利的哨音过后,队伍停了。
走在后头的流民频频垫脚往前看,碍于身边看守的官差,他们不敢去前头,只能原地观望。
“不是着急赶路吗?咋又停了?”
“这么下去,晚上还能到驿站吗?”
流民仰头看灰蒙蒙的天色,脸上布满忧愁。
队伍最前头,申田拿着地图反反复复的看,看一眼地图就抬头看一眼前头的几条上路。
一共三条山道,该走哪一条啊?
“路牌呢?这里不该有指路的路牌吗?”申田咒骂一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可无论他如何对比,应该竖立在路旁的路牌都凭空消失了。
四周覆着一层层积雪,一点痕迹都没有。
“叔,咋了?”甜丫和穆常安等了一会儿,不见前方传来动静,就找了过来。
大部队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三百来人,如今他们村的人走在队伍前头。
“你俩来的正好,常安,你以前不是押犯人来过甘州吗?你认不认识路?”申田如同看到救星。
展开地图让穆常安看,“咱们本该走这条叫平岭的路,如今路牌不见了。”
押送是个苦差事,官差都是轮着来,他上次路过这里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
那时候还是夏天,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上次来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穆常安实话实说。
言外之意,您一年前走过都不记得,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申田:……
“地图上没画出方向吗?即使没路牌,咱们按照方向,也能找对路吧?”甜丫不解。
“这地图糙的很,很多地方都是标一下,压根没画路线和方向。”申田把地图递给甜丫,“你自己看吧。”
他得找手下人问问,看谁还记得这条路。
黄褐色的地图上,用线条从南平县往西北卫城画了一条线,周围一些重要城镇才会划线标注。
像这种不重要的路口,都是点个黑点,在底下标注:走平岭路,绕山而过。
甜丫嘴角抽了抽。
古代地图属于机密了,打仗时一份详细的地图甚至能决定战事的输赢。
所以详细的地图是不可能送到老百姓手里的。
就连申田这个当官的,也没见过详细的舆图。
万一指错路,那就意味着今晚要顶着寒风露宿野外,官差都也不敢贸然拿主意。
更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认识路,万一指错了呢?责任谁来担?
申田问了一圈,有人说好像是走左边那条路,有人说是中间偏西那条。
说啥的都有,模棱两可的,没一个能说准话。
“头儿,还是您来拿主意吧。”有官差提议,这事儿只有头儿能担得起责任,他们不行。
“什么都要我,要你们有屁用!”申田恼火的踹开手下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气归气,路还是要赶的。
队伍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这个当领头的,必须尽快拿个主意。
“走最西边这条!”申田拍板,决定赌一把。
哨音过后,队伍出发,阴风呼啸,天又阴了几分。
走进山里,有了山势遮挡,肆虐的寒风有了阻碍,小了几分,大家伙好受不少。
回到车上,甜丫目含忧愁的看向路两侧,“这要是走错了,咱们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春夏秋都没事,唯独冬天不行,没有屋舍遮挡,寒风里睡一晚,怕是得冻死。
队伍后头的流民不知道他们有可能走错路,反而因为风小了几分而开心。
又走两刻钟,路边的林子越来越来密。
林中积雪未化。
人和车马踩上去,发出欻欻踩雪声,林中寂静被打破。
人走后,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浔哥无聊趴在窗口往外看,突然,雪地上的一抹黑灰闯进他眼底。
“兔子,阿姐兔子!”小娃指着林子,激动的大喊。
甜丫虽忧愁,但动作却比脑子快,呲溜一下,脑袋贴着浔哥探出车外,眼珠子乱转。
搜寻着兔子的影子。
“嗖!”一声,有人比她更快,浔哥话音甫落,一杆尖头木棍破空飞出。
“笃”的一声,尖头穿过兔身,钉在兔子身后的树上,木杆头还在微微颤抖。
可见抛木杆的人力气有多大,准头也好的出奇。
不用想甜丫就知道是谁,她激动的爬出车厢。
正看到穆常安大步跑进林子里,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只还在流血的兔子出来,灰白的毛发被血染红,一缕一缕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