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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琪点点头，说：“总裁在吗？”
秘书看了看陆薄言，又低下头看新闻，淡淡的说：“他正在处理文件，你要不等一会儿？”
赵思琪说：“不用，我进去等吧。”
秘书点点头，把茶几上的空杯子拿到洗手间冲洗干净。
赵思琪走过去，在办公桌旁边站了一阵子，仍然没动静。
她不由得怀疑，陆薄言是不是故意装睡。
秦浩站在厂房门口，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1985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冷风卷着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秦厂长！技术员张明远从车间跑出来，手里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电路板，您看，咱们的TA-735终于能稳定工作了！
秦浩接过电路板，指腹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焊点。这块巴掌大的东西，是他们熬了三个月的心血。
测试数据怎么样？
频率稳定性比进口的TR-209强15%，就是......张明远挠了挠头，耗电量大了点。
秦浩点点头，把电路板递回去：先用着，等老王那边的电容到了再改进。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铁皮门吱呀作响。桌上摊着账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圈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负债27万。
电话突然响起。
喂，老秦？听筒里传来珠海老王沙哑的声音，你要的那批电容，查得紧，得走水路......
秦浩的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也得下周三。老王压低声音，对了，听说陈俊宇在打听你们厂的事。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麻雀扑棱棱飞走。秦浩眯起眼睛：他还没死心？
那小子最近搭上了贸易的线，专门做电子元件进口。老王叹了口气，你们可得当心点。
挂断电话，秦浩从抽屉里摸出半包大前门。烟雾缭绕中，他盯着墙上的生产进度表——广交会只剩不到两个月了。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皇冠轿车停在厂门口。
秦浩正在车间调试设备，就听见周红梅慌慌张张跑进来：秦厂长，外、外面......
他擦了把手走出去，看见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老者站在院子里。老人背着手，正仰头看厂房外墙斑驳的标语：工业学大庆的油漆字已经褪色。
您是？
老人转过身，秦浩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年轻姑娘。姑娘约莫二十五六岁，乌黑的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林福章。老者伸出手，这是我女儿，林傲雪。
秦浩瞳孔微缩。林氏集团——全省最大的电子元件供应商，去年刚引进了生产线。
久仰。秦浩握了握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不知林董事长大驾光临......
听说你们做出了TA-735。林傲雪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能看看吗？
车间里，张明远手忙脚乱地调试着样机。林福章弯腰盯着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爸！林傲雪连忙扶住他。
老人摆摆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年轻人，你们这个设计......他指着电路板上一处改装，是不是参考了滤波器？
秦浩心头一跳。这处改动确实来自718仓库那批旧图纸。
爸，您看这个。林傲雪突然拿起工作台上的笔记本。秦浩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翻开了他的设计草图——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五角星里套着圆圈。
林福章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这、这是......
锅炉房改成的临时会议室里，茶香氤氲。
1969年，我在三线厂负责通讯设备研发。林福章摩挲着茶杯，目光悠远，当时有个代号启明星的项目......
秦浩屏住呼吸。老人说的，正是718仓库那批设备的来历。
后来项目下马，大部分设备都封存了。林福章突然抬头，小伙子，你怎么得到这个图纸的？
偶然。秦浩含糊其辞。他注意到林傲雪一直盯着自己，目光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爸，时间不早了。林傲雪看了看手表，医生说过......
林福章摆摆手：秦厂长，你们这个TA-735，性能已经超过进口货，但工艺太粗糙。他掏出一张名片，明天来林氏集团，我们谈谈合作。
皇冠轿车驶离后，周红梅激动地跑过来：秦哥！那可是林氏集团啊！
秦浩望着远去的车尾灯，若有所思。那张图纸上的符号，老人明显认识。而林傲雪临走时塞给他的纸条，现在还攥在手心里。
回到办公室，他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明早八点，南山茶楼，单独见面。——林
南山茶楼最里间的包厢，窗户正对着晨雾中的老城墙。
林傲雪脱了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她给秦浩倒了杯茶，开门见山：我爸活不过半年了。
茶水溅在桌面上。秦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开场白。
肺癌晚期。林傲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陈俊宇的舅舅是卫生局的，卡着进口药批文。
秦浩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们找上我们......
没错。林傲雪直视他的眼睛，我们需要TA-735的技术，用来交换一样东西。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个牛皮纸袋。秦浩打开一看，是张医疗器械进口许可证，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这是......
那边产的CT机。林傲雪的手指在许可证上轻轻敲打，恰好能检测早期肺癌。
窗外传来卖报童的吆喝声。秦浩盯着那个公章，突然发现签发单位是——省国防科工办。
你们和林氏集团的恩怨，我不想掺和。秦浩把文件推回去，但技术合作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