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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志远。是你的主治医生。”男子说道。
“你好。王医生。我听林医生提到过您。”秦浩客套的说道。
“晓蕾经常提到你。说你是她的学弟。真是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王志远呵呵笑道。
“是啊。”秦浩笑了笑。“我听林医生说，你的技术非常厉害。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帮我安装假肢。”
“你放心。”王志远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一旦安装了假肢，我就是你专职的医护人员。”
“好的。”秦浩笑着说道。“今天的菜肴很丰盛，我就不客气了。”
“我也饿了。”王志远笑了笑，端起杯子敬了秦浩一杯酒，然后就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味道不错。”秦浩尝了几口之后说道。
“恩。”林晓蕾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秦浩，我爸妈的医疗费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暂时没有能力偿还。”秦浩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有钱偿还？”林晓蕾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父母不是在工厂里上班吗？一个月也有几千块钱吧？怎么会连几十万都拿不出来？”
秦浩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父亲早亡，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跟着别人跑了。至于我哥，自从辍学后，整天游手好闲，一直在社会上瞎混，现在已经成了烂赌鬼。”
“这些都是他们的责任，怪不得你。”林晓蕾说道：“你父母在工厂里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也是小钱。这个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秦浩皱了皱眉头。他现在虽然拥有了两亿多元，但是，要支付给林晓蕾五千万，他实在是拿不出来。
“我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卖掉公司的股权。”林晓蕾恨声说道。“幸亏我阻拦的及时。要不然，这些股票肯定便宜了姓赵的。”
秦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以伯父伯母的聪慧，肯定不会轻易屈服的。”
“唉。他们就是太固执了。”林晓蕾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陪我一起过去找他们谈谈吧。”
“嗯。”秦浩点了点头。
很快，秦浩回了工厂，厂里的工人工作得热火朝天，秦浩推开车间铁门，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着。八月的热浪裹着机油味扑面而来，他扯开的确良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后背上还印着厂医院病号服的蓝条纹。
秦厂长！车间主任老周攥着扳手跑过来，解放鞋在水泥地上拖出刺啦声，三号流水线的冲床又卡壳了，这批机壳今晚赶不出来，港商的订单...
话没说完，厂区大门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长江750偏三轮摩托卷着尘土冲进来，戴红袖标的稽查队员跳下车，锃亮的皮鞋踩在满地铁屑上。
谁是负责人？领头的中年人抖开文件，有人举报你们倒卖计划内钢材。
林晓蕾从仓库小跑出来，的确良连衣裙的下摆沾着油渍：同志，我们是正规国营厂，所有原料都有批文...
批文？稽查员冷笑一声，踢开脚边的边角料，这些304不锈钢，批文上写的是生产农机配件吧？他弯腰捡起个收音机外壳，这是农机？
秦浩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上周刚用农机配件指标搞来的两吨钢材，转眼就成了把柄。他瞥见墙根阴影里刘志远叼着烟，金丝眼镜闪着冷光。
秦厂长，借一步说话？刘志远弹了弹烟灰，鳄鱼皮鞋碾着地上的生产进度表，王老板让我带句话，广交会的展位，你们让还是不让？
车间突然传来轰隆巨响，老周从流水线那头喊：秦哥！模具裂了！
秦浩攥紧口袋里的外汇券——那是林晓蕾偷偷塞给他的手术费。
他盯着冲床上崩裂的铸铁模具，忽然抓起扳手：把锅炉房那台报废的军品冲床拖过来！
那台五三年产的？老周瞪大眼，都锈成铁疙瘩了！
除锈！淬火！秦浩扯下墙上泛黄的《机械手册》，手指点在战时应急维修章节，用盐浴炉，温度提到900度！
夜色渐深时，锅炉房亮起暗红的光。秦浩赤着上身抡大锤，火星随着锻打声四溅。军绿色冲床在盐浴中褪去锈迹，露出1953·军工特供的钢印。
林晓蕾抱着饭盒站在门口，看见秦浩后背的纱布又渗出血。她转身跑向厂医院，白球鞋踩碎了月光。
凌晨三点，改装后的冲床发出轰鸣。王建军盯着成型的机壳突然大叫：秦哥！纹路不对！
秦浩摸出放大镜——军品冲床的模具有细微星芒纹，这是当年防伪标识。他抓起盐酸罐：全体停工！把所有成品泡酸洗纹！
刘志远在办公室摔了茶杯：姓秦的疯了？酸洗要误工期！
误工总比进局子强。秦浩把盐酸桶踢到稽查队面前，劳烦您检验，看是不是农机配件？
误会...都是误会...队长擦着汗后退，差点撞翻林晓蕾端着的葡萄糖吊瓶。
晨光熹微时，秦浩瘫在仓库麻袋上。林晓蕾给他换药，忽然说：我爸的进口支架...能退。
什么？
我用券换了黑市的消炎药。她掏出皱巴巴的兑换单，厂里五十张嘴，比我爸的命重要。
秦浩望着吊瓶里晃动的葡萄糖，想起会上外国人嘲讽的眼神。他猛地坐起：老周！把酸洗废料全熔了！
暗流与锋芒
老周握着铁钳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秦浩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坚定光芒的眼睛，终于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召集人！”
厂房内的白炽灯在热浪中忽明忽暗，工人们扛着锈迹斑斑的军品冲床从锅炉房鱼贯而出，铁架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秦浩将机械手册摊在沾满机油的操作台上，手指快速划过泛黄纸页：“记住，盐浴炉温度必须精准控制在902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