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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秦可莲仔细用粉底遮盖了脸上的指痕，确认看不出异样后，带着那份沉甸甸的举报材料，先去了省政府。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杨开宏办公室外间，通过秘书通报后，走了进去。
“杨秘书长，您好，我是市办的小秦，上次跟着冬福市长见过您。”秦可莲心里带着几分小紧张，强装镇定地打招呼。
“我还记得你。”杨开宏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不怎么好看，乌青的眼袋显示他昨晚没睡好。
他没像往常那样客气地请秦可莲坐，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问道：“赵冬福让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可莲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她将昨晚周平教她的话，用看似不经意的语气说了出来：“杨秘书长，赵市长让我转告您，周书记那边，好像对令公子的事情非常不满，觉得之前的处理太轻了，似乎有意要深挖，让令公子把牢底坐穿。”
“砰！”
她话音刚落，杨开宏桌上的茶杯，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的到处倒是。
秦可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打鼓。
出乎她意料的是，杨开宏的愤怒，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
“周德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这，这我哪里知道。”秦可莲心里有些害怕，苦笑着说道。
“赵市长的意思，觉得周书记这次做得有点绝，所以想着还是得来跟您通个气。”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绝？”杨开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眼神阴鸷，“周德光这是要断我杨家的根！他以为他稳坐钓鱼台了？做梦！”
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了两步，然后抓起桌上的座机话筒，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制怒火，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秦可莲就站在一旁，看到他是给赵冬福打的电话，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赵冬福可没有让她过来火上浇油，这要是两边一沟通，她就穿帮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
“冬福市长，我儿子在看守所被关禁闭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别跟我扯那些官面文章！周德光已经下死手了，他这是要傲冬的命！”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什么关系，必须尽快把我儿子捞出来！至少，要确保昨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杨开宏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强硬。
电话那头，赵冬福的声音透着苦涩：“杨秘书长，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在尽力周旋，但你也知道，周德光现在盯着这件事，公安口那边他施加了很大压力，我……”
“没有但是！”杨开宏粗暴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赵冬福，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我儿子要是真出了事，折了进去，我杨开宏豁出去不要这顶乌纱帽，也会拉上所有人垫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赵冬福被杨开宏这近乎疯狂的威胁震慑住了。
过了会儿，他才艰难地回应：“……我明白了，秘书长，我会再想办法，无论如何，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不是交代，是结果！”杨开宏重重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喘了几口粗气，才仿佛注意到还在办公室的秦可莲，挥了挥手，疲惫地道：“秦主任，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
见杨开宏通话时，没有提到她，秦可莲悬着的心，终于回落。
她知道该自己退场了，识趣地点了点头：“秘书长，您也别太着急，保重身体。”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杨开宏的办公室。
带上门的那一刻，她清晰地听到里面桌子上的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秦可莲没有停留，径直下楼，坐进车里。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举报周德光材料的档案袋，紧紧攥在手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发动车子，直接开向了省纪委。
临近中午，省纪委信访接待室。
秦可莲面色平静地将档案袋递交给工作人员，语气公式化：“同志，你好，我受人所托，转交一份关于益都市市委书记周德光的相关举报材料。”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登记、接收。
看着那份材料被放入专用的文件筐，秦可莲感觉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
而这个时候，周平已经驱车赶回了益都市。
他敲了敲门，走进了周德光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回来了，沟通的怎么样？”周德光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周平关上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沉声说道：“周书记，刚收到消息，赵冬福那边已经把针对您的举报材料，递到省里去了。”
“什么？！”周德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他“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钢笔拍在桌上，墨水溅出，染黑了一小片文件。
“他赵冬福还讲不讲规矩？”周德光霍然起身，脸色铁青，在办公桌后来回快步走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随后，他目光紧盯着周平，质问道：“这个消息，你从哪得来的？”
“我昨天去省城，半路遇见了车子抛锚的秦主任……”
周平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七分真三分假的讲述了一遍。
当然，关于和秦可莲发生关系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没提。
“好啊！真是好啊！看来赵冬福是铁了心要跟我撕破脸了！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周德光气得不停冷笑。
“周书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平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哼！”周德光冷哼一声，打断了周平，“让他告！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风浪！”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在原地僵立了几秒钟，周德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重新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岳白英的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