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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也都尽量选择卢约人。
与各个城市都有接触的洋葱专列司机,自然也以卢约人为佳,只是卢约人以生意头脑和学术智慧闻名于世,极少有人从事火车司机这一辛苦职业——直到刚刚从司机学校毕业的大肯进入他们的视线。
他们为大肯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送他去工厂学习最先进的型号操纵,在租界里的中产社区给他安排了休假住所,邻居都是医生、律师、社区名人和文艺精英。
唯一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准时准点,开车送葱,没有行车计划的时候老老实实呆在公寓,哪也别去。
原本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问题,社会关系简单的年轻人,没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有一些简单的生活消遣和对未来一闪即逝的迷惘。
直到偶遇过几次的房东太太对这只小奶猫产生了别样的兴趣,连三招两式的招架都没有,荷尔蒙爆表的大肯就一头扎进中年妇人手段高超的温柔乡里,日日耕耘不知疲倦。
直到他又遇见房东太太的女儿伊莱恩,却被自己与房东太太的关系封住了嘴,缚住了脚。
直到吉尔玛拉的地道里飞出两排手榴弹,他的人生轨迹来了个小曲线急转弯,似乎再次被人拎着后颈皮从这种畸形的生活里强行带离。
罗森塔尔的洋葱运输线已经被新老板摧毁,连带摧毁的还有三个城市的代理网络,所有的洋葱头觉察不对,已经开始隐藏,失联一周的洋葱专列司机,回到洋葱佬安排的公寓其实并不稳当。
可是他又被双脚带回了这里,带着各种理由,带着一种盼望。
回到熟悉的公寓门口,大肯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公寓里还是那天他离开之前的样子,一样的布置,一样的辰光,一样的画中影像。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穿透窗前妇人手里的袅袅青烟和慵懒风情,穿透闻声灿然的扭转,在睡裙上绷出一个情欲的轮廓。
妇人放下手里正在回味的炽热情书和抽到一半的烟,十指插入青年人的头发揉搓着,揽到胸口,用梦境一样的声线呓语:
“小猫咪,你这次出门可是够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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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孟铎港大剧院最受欢迎的首席大提琴手,鲁宾逊先生曾经有两把最为心爱的大提琴。
一把在大剧院,琴身线条流畅,弧度自然,漆面细腻温润,音色婉转低沉,琴在首席专属休息室的琴架上,从来不允许触碰。
另一把在家里,弧度同样流畅,触感同样细腻,音色同样婉转低沉。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那把琴开始落灰,并且很久都不再响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陷入思索的鲁宾逊进错了一个拍,好在乐队配合老道,马上就丝滑自然地跟了过来。
排练结束后,大家纷纷收拾乐谱,各自离开,只有乐队指挥走过来坐下。
“你今天状态不太对,要不要去水磨坊喝一杯?”
“不喝,喝酒会手抖。”
“又不是没喝过。”
“正因为喝过,我才知道喝完是什么后果。”
“真不去?”
“说吧,这次要借多少?”
“嘿嘿,不多,两百居。”
“你上次借的钱还差五十居没有还清。”
“这次演出分红下来就还你,老规矩,我打借条。”
“你总让乐迷怀孕这件事,团长已经公开表达不满了。”
“放心,团长只是换种方式表达她的嫉妒,只要我答应和她结婚,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下午约了塔尔萨文艺的主编,他说要给这次演出做一个系列专访,你也有份,记得到时候准备一下。”
“知道啦,我先走,晚上见。”
“晚上见。”
指挥离开后,鲁宾逊在舞台上又独自拉了一段波帕尔,只是没拉多久,连往常在肌肉记忆中受到绝度控制的双音和泛音,都越来越粗糙,越来越暗淡。
终于还是放下了琴弓。
手指一下一下地拍着面板,静不下来。
锁琴,关灯,走人。
大剧院距离塔尔萨文艺的距离并不远,都在玛尔斯大街后面的绿地周围,属于老港区和租界区交汇的精华地带,既繁华,有不吵闹,除了剧院和报社以外,这一圈还有很多画廊、餐馆和咖啡店。
随意买了一份鲱鱼面包当做午餐,怕遇见熟人寒暄个没完,鲁宾逊没在咖啡店里多做逗留,在绿地边随意找个长椅,放松心情的同时,也在等待约好的时间到来。
在绿地野餐的不止鲁宾逊一个人,隔着两把长椅的距离,还有两位女士、两位男子和三只宠物的奇怪组合。
两位女士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繁琐,不像贵族,也不像平民,大概出自有些身份的商人家庭;另一位衣着知性内敛,有些自己妻子从前的影子,可能来自绿地周围的哪间画廊或者报社。
两名男子中,逗弄森林幼猫的男子从发色和瞳色判断,大概是卡塞人,衣着虽然普通,眼神却有些……形容不上来,不是傲慢,也不是冷漠,有点像教堂里的那些圣像——明明是在瞭望景色,却又像在凝视虚无,看人的时候也有点类似的意味,只是比较隐晦。
另一名男子的感觉就更加复杂,身上的猎装显然有些旧了,但细节上却有贵族定制的痕迹,满面须发不修边幅,却带着两只号称“移动庄园”的幽灵犬,也不跟其他几个人交流,只顾着忙碌手里的木雕,偶尔会抬头扫一眼周围,就像他自己世界里的王。
四个人的奇怪组合,既不像情侣,也不像家人和朋友。
没有办公室职员之间的虚假客套,也没有临时聚集的防备和疏离。
野餐布旁边有一些玛尔斯大街著名商店的购物盒子,大部分是女士钟爱的衣饰,也有几个狩猎商店的标识。
他们很明显,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代表人物,平时应该没有交集,却偏偏能在这个放松心情的绿地边上,凑在一起野餐。
“珀薇夫人,埃丹,差不多快到上班时间了,咱们再去碰碰运气。”
“可不就是碰运气嘛,想要从一位养花人手里横刀夺爱,想想就知道难度有多高。”
“我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这位主编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
黑发黑瞳的卡塞裔男子掏出一个怀表看过时间,招呼两位女士一起收拾餐篮,并把森林幼猫装进背包。
那块怀表鲁宾逊认识,是表行里的热销款,很多不愿意在怀表里放照片以及刻字的人都愿意选择这样一块简洁精干的样式——这样想着,鲁宾逊把吃过的包装纸叠好揣进口袋,就朝着塔尔萨文艺的办公室走去。
塔尔萨文艺不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走廊里还有另外几家机构的牌子,在越过塔尔萨花卉协会之后,就是塔尔萨文艺的办公室,令人惊讶的是,之前在草地见过的四人组合也在,正在和办公室里的人交谈。
鲁宾逊敲了敲敞开的门扉:“日安,微罗主编,我是孟铎大剧院的首席,我叫阿里尔·鲁宾逊,团长女士替咱们约了演出的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