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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坏事。一直以来,产屋敷家的孩子因为短寿的原因,不得不过早的长大成人,从先代的手中接过宿命的重任。
而宿命终结的现在,一切都宣告结束了。
绵延多年的目标终于被杀死,鬼杀队自然也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对于剑士们来说,这个队伍宣布解散,然而对于产屋敷来说,后续的一切事宜还远远没有结束。
数百名剑士大多都还是年轻人,他们将要何去何从。原本低调的家族接下来又要走向何方……
产屋敷明辉为此殚精竭虑,已经连夜拟出了许多方案,想要尽可能给剑士们足够多的选择。
在这最后一次会议的末尾,产屋敷一家郑重的下拜:“这么多年以来,鬼杀队能够走到今天,每一位剑士都功不可没。作为鬼杀队的主公,我一直都感到非常的荣幸——”
“非常感谢你们,我的孩子们。”
在场的剑士们呼吸轻轻凝滞了一下,接着,更郑重的下拜了回去。
在场的每一个面孔都如此的熟悉,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在最黑的夜晚并肩作战,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彼此。
会议结束之后,禅院月生和加茂琰走出纸门,在夜色里遇到了产屋敷秋华。
主公夫人比主公要年长一些,她温柔的垂着眼睛。曾经侍奉过稻荷神的巫女,她的眼睛里总是泛着动人的光泽,仿佛能洞悉一切。
产屋敷秋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对于未来的去处,剑士们总要多家考虑,但这两个孩子,确实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这两个孩子的出现,简直就像是神明的恩赐一般。
禅院月生猫着腰去找继国缘一。
继国家的双胞胎兄弟原本正在谈话。
岩胜是继国家的家主,他离家之后,家主的位置交给了他的妻子。那位未曾谋面的继国夫人,在成婚之前也是一位格外能干的贵族之女。
只是回去之后,只怕免不了要挨一些冷脸。
缘一安静的听着,忽然回过头,发现月生蹲在旁边,歪着头看他。
缘一的嘴角小弧度的上扬了一些,温和的问:“怎么了吗?”
月生眨眨眼:“噢……没什么,就是想问老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问是这样问了,但月生其实已经对他的想法有了一个猜测。
岩胜开口:“缘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岩胜的神色有些犹豫。
平心而论,继国家对于缘一来说,未必是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就连岩胜自己,有时候也并不想回忆自己的童年时光。
缘一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回家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又非常郑重而稳定,夜色里流淌过温润的流水,无法改变他的心意:“我要回去,为我的妻子和孩子守墓。我想,我会在那里度过我的余生。”
月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岩胜微微抿了一下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
缘一却眉目舒展的露出一个笑容。他的情绪很少外显,如此明显的开心笑容,在他身上其实是很少见的。
“请不要为我担忧。我一定会去拜访兄长大人和长嫂的。”他说,“我只是……很想她。”
岩胜为之默然。
他看到缘一轻轻摸了摸月生的头,直到这对天赋高的惨绝人寰的师徒大约有小话要讲,暂且先绕到院子的另一侧,去数树上的叶子。
缘一单膝跪下来,仰头看着月生,轻轻拍一拍她的小臂:“长高了很多。”
月生干脆坐在了地上,歪了歪头,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蹭了蹭。
缘一从善如流的摸摸她的头,道:“要回家了吗?”
月生点头:“嗯。我和琰都回。”
缘一也点头:“那么,如果有机会再次转生为人,就下辈子再见面吧。”
月生忍不住微微吃了一惊:“老师知道啊。”
支线任务完成之后,食骨之井会被系统回收。往返战国时代的通道被彻底切断,这一去,她们不会有再回到战国时代的机会。
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月生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不属于这段时间线的事实,但也并不是谁都能忘这方面猜测的。而缘一大概真的是不同寻常的那一个。
他总是不同寻常的。
月生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有来世,您就不一定还认识我啦。”
“也许吧。”缘一温和的说,“但我想,如果能再次见到你,我还是会很高兴的。我曾经说你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一直都不是。”
“我知道。”月生支起身体,抱了他一下,声音有些闷闷的,“我知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父亲。”
缘一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感到很荣幸。”
“再见。”他说。口吻和从前每一次说再见没有区别,仿佛这并非此世的永别。
于是月生也点了点头,说:“再见。”
星河流转,月落梢头。
加茂琰站在井口,最后一次抬起头凝望那轮战国的明月。
“我必须要回去了结一件事。”加茂琰穿着一件秋华送给她的全新和服,声音很平静,“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月生的日轮刀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阴影之中。
和那柄乌黑的咒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第61章加茂琰
加茂琰平静的穿过蒙着阴影的走廊。
身穿浅色和服的侍者一语不发的在前面引路,他的身影总是恭敬而沉默。长廊的尽头仍然是长廊,像是一个乌黑的洞,要将人都吞进去吃掉。
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已经有过无数次,甚至也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加茂琰的梦境之中。她跟着侍者走过这条路,一次又一次。
天气不算好,到处都是泛着暗淡颜色的云,沉重的飘在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琰的指尖无声的按在袖子中藏着的手术刀上,感到了些许的安心。
她信赖的好朋友,陪着她从小到大的迟琴早已经离开加茂家,离开京都。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今天之后,也许加茂家就没有她会在乎的人了。
熟悉的门扉被拉开,侍者恭敬地退下,加茂琰抬起头,凝视屋子里按照身份和地位有序排列的人们。
摇晃的烛火提供了一些昏黄的照明,只是天色本就昏暗,屋子里自然也明亮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场景也见过许多次了,只是这一次,屋子里似乎多了更多的人。加茂琰尚未来得及细细分辨都是那些人,屋子里已经有人开口:
“叫你过来见长辈,穿成这样算怎么回事?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