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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刀劈斧斫,墨迹竟透纸而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轰——!」
整张宣纸骤然迸发刺目紫光,一道丈许粗的紫气光柱冲破多景楼穹顶,直贯九霄!
紫气上百里!
光柱中,乌衣巷的朱门高阁虚影浮现。
只见一只只由紫色气运凝成的飞燕,接连不断地从王谢府邸的雕梁画栋间的燕巢,振翅而出。
「噗!噗!噗!」
气运飞燕穿透虚影,化作漫天紫星洒向人间。
每一道流光,都精准落向,江南道寻常百姓的茅檐草舍下,重新筑飞燕之巢。
一篇鸣州首本文宝现世——那宣纸在紫气中渐渐玉化,边缘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学政杜景琛错愕。
刺史韦观澜手中茶盏「咔嚓」,峥鸣。
遥远处,传来金陵文庙「咚咚咚咚咚——!」的钟鸣之声。
诗成,
[鸣州]——!
整座多景楼仿佛被天雷劈中,数百位大小门阀世家家主,瞬间——死寂。
方才还争相竞价丶声嘶力竭的门阀家主丶豪绅们,此刻如被掐住咽喉,一个个面色青白地跌坐回席。
有人死死攥住桌角,指节发白;
有人低头盯着茶盏,仿佛那浑浊的茶汤里藏着珍宝;
更有人偷眼去瞥王谢两家的席位,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谁敢买?
这篇《乌衣巷》,字字诛心,句句剜骨!
若此刻出价,岂非当众打王谢世家的脸?
翰林学士王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着案上《乌衣巷》文章,指尖不住颤抖。
此篇一出,文章即刻载入金陵文庙。
想要抹去,已经绝无可能!
王肃气的说不出话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分明感觉到,金陵王氏祠堂供奉的族运玉璧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更多的裂纹!
翰林学士谢玉衡愕然,脸色刷的一片煞白,身躯微微摇晃一下,重新挺直了胸膛。
同为江南四大才子的谢栖鹤,惊骇欲绝的望着江行舟的笔下,案上茶盏「啪」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了满身犹不自知。
江行舟!
他,他怎麽敢?
这哪里是诗?
分明是一柄斩向金陵城千年门阀的利剑——昔日煊赫的王谢堂燕,终将沦落寻常百姓之家。
短短二十八字,写尽王谢这两大千年门阀世家,从兴盛走向衰落!
江行舟写完,也不看王谢两家无比难看脸色,搁笔抬眼,远方大江潮水拍岸之声隐隐传来,恰似此刻楼内暗涌的惊涛骇浪。
准确的说,这并非纯粹的嘲讽诗词,而是夺气运诗!
嘲讽诗,是贬义。
夺气运诗,并非单纯嘲讽,只是将王谢两大门阀的遮羞布给揭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让世人皆知,曾经的六朝望族,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彪炳于史册,无比显赫的金陵王谢两家,早已经今非昔比只剩下一个空壳!彻底剥了王谢两大门阀,所剩不多的气运。
多景楼内,
死一般的沉默!
没人敢出声。
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连江风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夺运诗.」
有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满座权贵面色惨白,目光在江行舟与韦观澜丶杜景琛两位大人之间来回游移。
江行舟动笔写这篇文章,是在杜景琛大人的「指意」下写的,用来给朝廷大军捐粮饷。
若无杜景琛与学政的授意,他区区秀才,怎敢以一篇夺运文章,斩王谢两大门阀的气运?
刺史韦观澜与学政杜景琛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撼。
他们确实暗示授意,江行舟写一篇嘲讽文章,压一压江南门阀的嚣张气焰,逼他们乖乖交出钱粮。
可谁能想到——
江行舟一篇《乌衣巷》,竟一剑斩断了王谢两家的气运根基!
杜景琛指尖微颤,官袍下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望向韦观澜,对方同样面色凝重。
——效果,未免太好了!
好到令他们也触目惊心!
只是,打压江南道门阀已经是他们二人的共识。
如今,江南道府库日渐空虚,税赋锐减过半。
若再放任门阀兼并田产丶垄断商路,百年之后,只怕江南再无百姓立锥之地!
朝廷也别想从这群犹如饕餮的江南道门阀世家的手中,收到多少粮饷税银。
杜景琛馀光扫过满座面如土色的门阀丶世家豪绅,又瞥向王谢两家铁青的脸。
江行舟这一剑,太狠!
狠到连他们这两位「幕后推手」,此刻都不得不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