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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地下,竞隐藏着规模庞大的地火熔炉与私设工坊,炉火未熄,旁边堆积如山的,是大量私铸的精良兵甲,其工艺丶规格,竞远超朝廷制式!
银库之中,银锭色泽暗沉,入手异常沉重。
周毅取过一锭,运足指力一捏,竞只留下淡淡浅痕。
「掺了玄铁的重银』?张霸!你真是狗胆包天!」
周毅厉声怒斥。
张霸闻言,终于彻底崩溃,瘫跪于地,连连叩首求饶。
私铸兵甲丶玄铁重银被一一清点,贴上封条,由重兵押运,组成浩浩荡荡的车队,驶离关中。
与此同时,来自江南的满载官船丶巴蜀的重载牛车,与关中的驮马队伍。
三路抄家所获一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丶古玩珍奇,以及那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帐本密信,尽数打上皇家封条,汇聚成一条几乎望不到头的财富洪流。
沈寒山丶李墨阳丶周毅三位御史,使命已成,押解着巨额资财,朝着大周洛京,疾驰而归。
江南道,金陵刺史府。
暮春时节,庭中琼花盛放,如云似雪,清雅非常。
然而端坐于书斋内的江南刺史韦观澜,却无心赏玩。
他拈着一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函,火漆上赫然烙着户部左侍郎江行舟的大印。
信文不长,措辞恭谨,字里行间却透出不容推拒的紧切。
江行舟并未明言三路抄家之事,只道北疆军饷吃紧,急需巨资,国库空虚,恳请韦刺史念及社稷艰难,动用一笔「特殊」款项—即江南各大门阀,此前「捐贡」上来的巨额财富。
此款之多,可抵江南十年税赋,入库之后,除部分上缴并用于太湖水利工程,尚有馀资封存于刺史府库。
虽然是逼迫江南门阀捐赠出来。但大部分的钱财,都用在了江南,也算是造福一方。
刺史韦观澜将信纸轻搁于檀木案上。
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整得一丝不苟,眼神沉静如水,眉宇间却凝着一方大吏的威重。
「江——胃口不啊!」
他低声自语。
朝中风声,他岂会不知?
三路御史齐出抄家,抄了三位地方重臣。
江行舟此举,明为填补国库,实则是为后续更大的布局蓄势。
动用这笔「捐款」,无异于将江南,也卷入京城的漩涡。
一旁幕僚低声劝道:「使君,此款关系重大,是否先奏明陛下,或与江南各家主通声气?若贸然拨付给江侍郎,只怕——」
韦观澜抬手止住其言。
他起身镀至窗前,望向庭中烂漫琼花,目光却似已穿透花影,见得更远一见那漕运使潘裕已被查抄的「沁芳园」,见运河上官船满载财宝北去,见紫宸殿上陛下日益沉凝的威仪,亦见户部值房内那位锐气逼人丶步步为营的江侍郎。
他明白,眼下已是抉择之时。
若拒江行舟,便是公然与此圣眷正隆的新派对立,亦违逆陛下充实国库之意:
若如数拨付,则是将江南命脉交予江行舟之手,必招致本土门阀怨怼。
却也可能在将来的风浪中,为江南谋得一线转圜,或至少昭示他韦观澜「顾全大局」之姿。
利弊如电光石火,在心头交锋。
良久,韦观澜缓缓转身,面容已复平静,唯眼底掠过一丝决然。
他回到案前,提起朱笔,在一纸调拨文书上签下姓名,钤盖江南刺史大印。
「罢了。」
他轻吐二字,声不高而千钧沉,「国库空虚,北疆告急,黎民待哺。既然他江张了这个口,要用这笔钱,那便给他!」
他看向幕僚,语气恢复封疆大吏的沉定:「即日开启库房,清点馀存钱粮。依江侍郎信中所指,分批装船,遣心腹押运,目的地—密州。「
「密州?」
幕僚微怔。
「正是密州。」
韦观澜未再多释。
他心知,这批钱粮不是运往洛京,而是直接送去密州,送给新任密州太守—薛崇虎。
用于一场,即将展开的边疆恶战。
号令既下,库房,箱箱密密封存的银锭,袋袋饱满的粮谷,被谨慎搬上漕船。
船只吃水深深,趁夜雾弥漫,悄无声息滑入运河主干,转而向北,朝着遥远的北方驶去。
韦观澜独立,金陵城头高楼,遥望船队渐没于水天之际。
春风拂面,琼香清浅,他心中却无半缕暖意。
此番钱粮启运,不啻为一场无声的宣告:洛京风云,已无可回避地席卷江南。
而他,与这锦绣之地,皆已深深陷落于这场权谋的滔天巨浪之中。
「江行舟,钱丶粮,我给你了。
接下来,与雪狼国的这一战,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韦观澜低语,目光再度投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