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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动作顿住了:
“什么狗屁真相?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贺庭方深吸几口气,呼吸平缓了几分:
“贺某并非卖过求荣,当初被胡人掳走被逼无奈,但贺某所为,皆是为大瑜着想。
贺某与楚王在长安城忍辱负重,细细谋划,就是为了能给胡人致命一击。如今,赫连博日已命丧于衡阳郡主手中,诈降的蒋乾和贾坤也率军反击胡人。”
“殷将军若错杀我等,恐怕只会寒了人心。若殷将军不信,可派人去探探情况便知。”
殷厉的刀架在贺庭方的脖子上,贺庭方说得一脸坦然,无畏生死的模样。
这让殷厉反而一愣。
殷厉将刀从贺庭方的脖子上挪开,但立刻命人将慕容齐、贺庭方一行人押下去:
“老子不审你们,有人来审!”
长安城的火还在烧。
城外是大雪,城内是大火。
像梦境一般荒诞诡谲。
将士们在南城门附近扑火,总算没让火烧到南城墙来。
殷厉等将领在城墙上的角楼稍作歇息,等着其他人来汇合。
慕容齐和贺庭方等人则被押在另一处角楼内,由重兵看守。
慕容齐问贺庭方:
“等会儿见到慕容棣,你可想好怎么说了?”
贺庭方:“王爷不必担忧,贺某心中有数。”
他们和殷厉最初的反应一样,都相信背后之人是慕容棣。
贺庭方知道慕容棣曾经的处境,隐忍多年,一朝翻身,必然有野心。
他有把握可以说服慕容棣,让慕容棣用他。
吱——
门开了。
一列士兵进来,只押走贺庭方。
他被押到角楼的二楼。
“进去!”押送的士兵用绳子绑死了贺庭方的双手,然后把他推进去。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箭垛处有三张榆木弩床,绞盘上的牛筋弦已松弛,床板上刻满了歪斜的“正“字。
风雪从外面吹进来,室内也没有炭火。
贺庭方觉得有些冷。
他年纪大了,遭不住寒气。
那种彻骨的寒意又钻入他的骨缝中,他的身体隐隐作痛。
这种痛觉中夹杂着古怪的不安。
贺庭方被束缚的双手捏紧了拳。
那种不好的直觉,那种危机感突然又出现了。
强烈的不安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心口好似有一把刀要戳出来。
门外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门窗上映出一个走动的人影。
那个人影走一步,贺庭方心口的刀尖就戳出来一分。
他闭上眼,稳住心神,不去看人影。
等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后,他才道一句:
“越王殿下,藏得当真是深,贺某叹服。”
门已经关上了。
一双厚实的布鞋走到贺庭方面前。
温和如润玉的声音在贺庭方耳边响起:
“贺大人,可还认得我是谁?”
贺庭方闻声,猝然睁眼。
眼前是郝仁的面容。
贺庭方冷笑:“你是岭南来的,原来早就暗中投靠了新主。”
郝仁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放在额角,指尖微微用力往下抠。
他指间拈着一层薄薄的皮,一寸寸地往下撕扯。
就像戏台上的戏子取下满是颜料的面具,露出真容。
贺庭方冷笑不出了。
他眼中映入一张极俊逸的面容。
一张他多年未曾见过的脸。
熟悉又陌生。
窗外的风雪疯狂拍打门窗。
贺庭方心口的那把刀这一刻彻底戳穿而出。
他气定神闲的面色终于碎裂,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良久,他唇瓣发白地吐出两个字:
“是你?”
郝仁目光泠泠:
“贺大人觉得在下藏得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