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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冷饮下来，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珠玲心里失望极了，她原本以为能从室友们口中得到什么线索，没想到反而更加迷惑了。
回到家，院子里一片寂静。昨晚折腾到天亮，大家都在休息。冯家大门紧锁不开，两辆自行车都在院里，显然刘婶子和冯大春都没去上班。
唯独刘家时不时飘出小娃的哭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珠玲刚进院子，门外传来响动。她转头一看，是赵主任站在那里，满脸尴尬。
“那个......得登记一下......”赵主任吞吞吐吐地说。
作为街道干部，她要给钱珠梁和春华做特殊人群登记。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耻辱。
“赵婶子，我哥在这屋。”珠玲小声说，“春华姐那边就别去了吧？”
“信息可以代填，但手印得本人按啊。”赵主任为难道。
珠玲叹了口气，这份伤害是在所难免了。她看着赵主任熟练地填写表格，心里一阵阵发酸。昨天这个时候，春华还是大家眼中的好学生、好媳妇，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需要特殊关注的对象？
等赵主任登记完钱珠梁的信息，珠玲便带她去了冯家。刘婶子开门看到是赵主任，立刻就明白了来意。
“春华一直睡不好，要不明天......”刘婶子试图推脱。
“任何人都别想进来！”冯大春突然从里屋冲出来，“胆敢靠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老冯，别闹！”刘婶子一边劝一边掐他。
冯大春这才退了半步，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作为父亲，看着女儿遭受这样的打击，他的心比谁都痛。
“要做什么？我来。”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春华无声地出现在他们身后，脸色苍白得吓人。
珠玲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昨天还光彩照人的嫂子，现在却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赵主任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拿出表格：“那个......”
春华默默地在表格上按下手印，动作机械而僵硬。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但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珠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春华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因为一块标本就彻底改变了。
春华蜷缩在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小兽。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眼底的疲惫和绝望让人心疼。
“春华姐......”珠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却没有回应。只有微弱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回荡。
珠玲坐起身，赤着脚走到春华床边。地板的凉意透过脚心，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她伸手轻抚春华的后背，感受到掌下身体的颤抖。
“别碰我......”春华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我脏......”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珠玲的心里。她咬着嘴唇，强忍住涌上来的酸涩。
赵主任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春华啊，婶子也是没办法，这都是工作需要......”赵主任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春华木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我不怪您。”
珠玲注意到，春华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的红色印油。那抹刺眼的红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提醒着那个不堪的夜晚。
冯大春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碗里特意打了个荷包蛋。他放下碗，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闺女，多吃点。”
春华机械地拿起筷子，却在看到荷包蛋的那一刻突然扔下筷子，冲向卫生间。
“哗啦”一声，她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春华！”柳灵荷端着鸡汤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神，“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春华抱着马桶，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哪都不去！”
珠玲和玥瑶赶紧把她扶到柳灵荷屋里。春华浑身发抖，像片秋风中的落叶。
“春华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珠玲轻声安慰。
“我签字了......”春华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签了那份文件......”
“那算什么？”珠玲握住她冰凉的手，“我珠玲说话算话，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刘婶子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往里张望。她拉着珠玲到一旁，压低声音说：“珠玲啊，你得多看着点春华。这孩子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珠玲点点头，“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深夜，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浅眠的珠玲。她猛地睁开眼，发现春华的床铺空了。
珠玲顾不上穿鞋，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去。月光下，她看到春华单薄的身影正往胡同口走去。
“春华姐！”她刚要喊出声，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处冲出来，一把抱住了春华。
是钱珠梁。
“放开我！”春华疯狂挣扎着，“我活不下去了......”
“你是我的女人！”钱珠梁哽咽着收紧手臂，“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你还记得吗？你曾许诺要替我生一支小分队......”
春华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她靠在钱珠梁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对不起......”
“从今以后，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跟随你。”钱珠梁紧紧抱着她，声音里带着坚定，“我们一起面对。”
远处亮起灯光，钱珠梁一把抱起春华往回走。珠玲赶紧打开门，看着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