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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屋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梦里，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姥爷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旧报纸，眯着眼睛晒太阳。姥姥在厨房里忙活，饭菜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
这就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虽然物质条件并不富裕，但充满了爱与温情。
第二天一早，珠玲是被厨房传来的响动声惊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姥爷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沙发，光着脚丫子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姥姥和柳老太太正忙着准备早饭，锅里的粥正冒着热气，案板上摆着切好的咸菜。
“珠玲醒了？”姥爷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快去洗脸，一会儿吃早饭。”
珠玲乖巧地点点头，接过姥爷递来的毛巾。温热的水冲走了她脸上的倦意，也带来了新的一天的希望。
厨房里，姥姥和柳老太太还在说着话，声音轻柔，带着昨晚谈心后的亲密。
“二姐，你就留下多住几天吧。”
“不了，家里还有事。”柳老太太摇摇头，“等过段时间，你来我那住。”
“我哪有时间......”
“就你这个死脾气。”柳老太太嗔怪道，“你不来，我就自己来。反正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我也清闲了。”
珠玲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老人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却充满了最真挚的亲情。
阳光从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照在那张旧沙发上。沙发虽旧，却承载着这个家最珍贵的回忆。就像姥姥和大姨的感情，经过岁月的洗礼，反而更加珍贵。
早饭好了，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各坐在餐桌旁，各自低头吃着，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还是这个味道，和年轻时一模一样。”柳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怀念，“记得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总爱带我来这里吃早点。”
柳老爷子的筷子顿了一下，却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柳灵荷顶着一头雪花冲进来：“看你们吃得挺香啊，我可算赶上了。”她的围巾上还沾着雪花，脸被冻得通红。
“下雪了？”姥姥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心疼地看着她被冻红的手。
“可不是，鹅毛大雪呢。”柳灵荷搓了搓手，“路上差点摔了好几跤。”
她放下一个编织兜，里面是小五准备的早点。各色小卷子和拌菜，还有一桶热汤。香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孩子手艺不错，开饭店都够格了。”柳老爷子尝了一口，赞不绝口，“这个卤味的火候掌握得很好。”
“我五哥以前就说要开饭店。”珠玲骄傲地说，“他说要当名厨，让更多人尝到好吃的。”
“就知道吃，馋猫。”姥姥宠溺地笑骂道，给她夹了一块肉，“多吃点，长身体。”
雪越下越大，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
“下这么大雪，还去公园吗？”姥姥有些担心地看着窗外，“路上可能不太好走。”
“去，有车怕什么？”柳老爷子一把推开碗筷，语气坚定，“我和你二姐曾在那里许下终身，必须去看看。”
这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凝重。柳老太太红了眼圈，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
“姐夫，作为小姨子的我，有句话要说。”姥姥放下筷子，神色严肃。
“你说。”柳老爷子抬起头。
“我姐跟你这些年算是白瞎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姥姥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我们都老了，时间也不多了。我只希望我姐这辈子别再因为你流泪，不然我饶不了你。”
柳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打破了寂静的房间。笑声中似乎带着几分苦涩，又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珠玲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只有姥爷依然淡定，给她添了一勺豆腐脑。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上飘着葱花和香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吃吧，”姥爷轻声说，“一会儿该凉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为整个世界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寒风呼啸，将枯黄的落叶卷起又放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珠玲站在窗前，看着这片纯白的景色。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层雾气。指尖微凉，却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屋内暖意融融，红铜大火锅里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四溢。柳灵荷正在厨房里忙碌，不时传来切菜的声响。
“珠玲，帮我把这盘肉端过去。”柳灵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珠玲的思绪。
珠玲应声走进厨房，只见母亲正在仔细地将肉片摆成花朵的形状。案板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配菜，有翠绿的青菜、金黄的豆芽，还有鲜红的辣椒。
“妈，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珠玲由衷地赞叹道。
柳灵荷笑着摆摆手，“都是跟你姥姥学的。快端过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客厅里，一大家子人已经围坐在火锅旁。柳老爷子今天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笑意。他正和珠玲姥爷有说有笑，这场景让珠玲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老柳，你今天这是吃错药了不成？”柳老太太忍不住打趣道，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
柳老爷子摸了摸鼻子，难得露出几分窘迫，“这不是被妹夫教训了一顿嘛。再不改，怕是要被你们一起轰出去。”
珠玲将肉盘放在桌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姥爷身上。平日里总是温和寡言的姥爷，居然能让柳老爷子服软，着实让人惊讶。姥爷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来，尝尝这个。”珠玲姥姥笑着给姥爷夹了个卷子，动作轻柔又自然。年过半百的两人之间，仍然能看到那份细腻的情意。
“哎哟，这就开始论功行赏了？我的呢？”柳老爷子故作委屈地问道，眼睛却笑得眯成一条缝。
柳老太太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一下，“就你那表现，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话虽如此，还是给他夹了块肉。
一旁的玥瑶也不甘寂寞，忙着介绍自己准备的菜品，“这皮冻是我切的，小五教我的呢。说是要喝口冷酒，打着哆嗦才能切出波浪来。”
“胡闹！”柳老太太立刻紧张起来，“这天气怎么能喝冷酒！想冻坏身子不成？”
“就是，就是。”柳老爷子也跟着附和，“现在的年轻人，就爱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