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试炼篇【其五】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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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宫的沉香烧到第三炷时,恒泰帝的咳喘终于稍止。鎏金灯树上的二十四盏长明灯将病榻照得通明,却照不亮皇帝凹陷的双颊。木泷权跪在龙榻前三尺处,右颊的龙纹胎记在灯下泛着暗金色的光——这是唯一未被脂粉遮掩的时刻。
    泷权...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近些...让朕再看看你的脸。
    病榻前的恒泰帝,此刻褪去了帝王威严,像个寻常父亲般端详着幼子。他浑浊的视线停留在那道龙纹胎记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朕相信你一定能刷新吏治,匡扶朕的过失。皇帝艰难地支起身子,从枕下取出一方玉匣。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本奏折——全是这些年九皇子的政见条陈,每本都被朱笔细细批注过,只是你的心胸狭隘...
    木泷权指尖微颤。他认得那些奏折,最上面那本是他十五岁时写的《论漕运改制》,当时被朝臣讥为童子妄言。没想到皇帝不仅留着,还在夹缝里写了密密麻麻的评语。
    朕之前不立你为皇储就是为了培养你的心胸。皇帝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不像垂死之人。那只曾经批阅过万千奏章的手,如今青筋暴起如老树虬根,记住继承皇位之后,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善待你的臣民。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瓦上。木泷权龙纹胎记突然刺痛——他看见皇帝眼底闪过的金芒,那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天道反噬,原来父皇早就知道...
    恒泰帝也是位可歌可叹的皇帝。鎏金自鸣钟指向子时,太医令悄悄退出殿外,对守候的阁臣们摇了摇头。内阁首辅孟元直老泪纵横,突然跪地朝着寝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位三朝元老想起三十年前,年轻皇帝在乾清宫召见他时的场景。
    皇上一生劳于政务。孟元直颤抖着翻开随身携带的《起居注》,永和三十六年从无一日空缺。最新那页还带着墨香:帝咳血犹批军报,至三更乃息。
    他还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工部尚书捧着个紫檀木盒匆匆赶来,盒中装着皇帝最后审阅的图纸——这是改良后的长河水车,齿轮结构精妙绝伦,空白处还有朱笔勾勒的算式。
    摊丁入伍,改土归流。兵部侍郎解开官袍,露出胸前狰狞的箭伤。这道伤是当年推行新政时,被土司刺客所留。皇帝亲赐的金疮药方,现在还藏在他家祠堂的暗格里。
    火耗归公——户部几个主事抱头痛哭。他们记得皇帝为查清火耗银去向,连续三月微服私访州府。最后那道震惊朝野的《裁撤耗羡诏》,是在一间破败的县衙厢房里草拟的。
    设立内阁。现任内阁次辅宇文拓铁青着脸站在廊下,铠甲上雨水横流。他怀里揣着皇帝昨夜朱批的密折——关于西域屯田的最后一策,字迹已经有些歪斜。
    派任驻西大臣。殿外突然传来西域进贡的骆驼哀鸣。那些跋涉万里而来的使臣还不知道,那位精通三十六部族语言的皇帝,再也接见不了他们了。
    承前帝之遗愿,济后世之苍生,钦天监监正墨千秋仰头望天,紫微星旁那颗伴星突然大亮——这是三十六年前恒泰帝登基时的天象重现。
    对盛世起承前继后之作用,翰林院几位学士已经跪在雨地里开始起草谥号。他们争论的不是功绩如何评定,而是哪个字眼才配得上这样一位帝王。
    他节俭不尚奢靡。小太监捧着皇帝常穿的龙袍出来——肘部打着细密的补丁,里衬已经洗得发白。尚衣监的女官突然晕厥,她认出这是自己祖母二十年前缝制的针脚。
    并非那样纵欲享乐。教坊司的乐师们自发在宫墙外奏起《清平调》。这首皇帝唯一准许编排的曲目,据说是在悼念早逝的结发妻子。
    他整日不是批折子就是批折子。司礼监掌印太监摊开双手,掌心全是厚茧——这是三十六年如一日为皇帝研磨朱砂留下的痕迹。
    几乎没什么朋友,老亲王木琰踉跄着闯进宫门,手中攥着半枚残破的玉佩——这是六十年前他们兄弟在御花园结拜的信物,皇帝那半枚至今挂在腰间。
    看了他的诗你就明白他的孤寂愁苦了。大学士颤抖着展开御笔亲书的条幅:九重三殿孰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落款处盖着孤家寡人的闲章——这是皇帝私下最爱用的印。
    他的大胆改革可以说给东康帝国强续了百年寿命,工部郎中指着皇城外的万家灯火,每盏灯下都有人在传颂永和免征恒泰垦荒的故事。夜市摊贩的吆喝声穿过雨幕,竟是在叫卖皇帝饼——这种用新稻种磨面烤制的粗粮饼,是恒泰帝最爱的点心。
    然而,他也因终日费心劳力,积劳成疾。太医令翻开厚厚的脉案,最后那页写着:帝脉如游丝,犹问漠北雪情。墨迹被水渍晕开,不知是雨是泪。
    夜间暴卒,享年五十六岁。当丧钟响彻皇城时,奇怪的是所有宫灯突然同时熄灭,又齐齐复明。守灵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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