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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本事就恨社会!”
“不对!”
一个扎着马尾辫、眼神锐利的女生立刻反驳,她坐在前排,正是上次分析分尸案时思路清晰的方晴。
“陈老师提到他两次高考都差一点上线!这种打击对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是毁灭性的!”
“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觉得社会亏欠了他!那些受害女性,在他眼里可能就是‘社会’的象征!他杀她们,纯粹是报复!是泄愤!”
她的分析引来一片嗡嗡的赞同声。刘猛也点头,粗声粗气地补充:“就是报复社会!这种人自己没考上,就见不得别人好!心理变态!”
陈默没有立刻打断。
他,目光沉静地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直到议论声渐渐低下去,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经济压力,长期压抑,对社会的不满……”陈默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压住了所有杂音。
“这些,都对。是点燃他内心那桶炸药的引信。”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但炸药本身是什么?”
他拿起一支新粉笔,转身,在“作案动机”几个字旁边,用尽全身力气,写下一个遒劲的词。
掌控!
粉笔应声而断,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缺钱的人很多,对社会不满的人也很多,但有几个会像他这样,精心挑选目标,潜入她们的住所,用最残酷的手段虐杀她们?”
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线刑警特有的凌厉,“他的刀,他的绳子,他施加在受害者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不是为了钱!至少,不主要是为了钱!”
他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他在享受什么?享受那种绝对的控制!受害者的恐惧、痛苦、哀求,甚至生命最后的抽搐,都是他证明自己‘无所不能’的养料!”
“在那一刻,他不是那个高考落榜的失败者,不是那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丈夫和父亲,他是主宰!是能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神!”
教室里落针可闻。学生们被这赤裸裸剖析出的、带着血腥味的动机震慑住了。
方晴脸色微微发白。
“至于为什么选择女性……”陈默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那份冰冷依旧,“刘猛刚才提到了‘性压抑’。”
刘猛脸一红,张了张嘴想辩解。
“不对。”
陈默直接否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法医报告和现场痕迹很清楚,性侵并非主要特征,甚至不是普遍特征。”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所有人,“答案更冷酷,也更现实:因为她们相对更容易得手。”
他指向黑板:“受害者多为独居或处于相对弱势环境中的女性。她们体力上天然处于劣势,社会关注度在当时也相对较低。这符合高刚强这种罪犯最核心的心理模式——”
粉笔再次落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
权力型犯罪!
“他挑选的,不是女人,而是他自认为可以绝对掌控、能安全施暴的‘猎物’!独居,意味着环境相对封闭,不易被干扰;体力弱势,意味着他实施暴力的过程风险更低。”
“所有选择,都指向他对‘掌控感’的极致追求!他通过剥夺他人生命中最基本的安全感,来喂养自己内心那个永远无法填满的权力黑洞!”
教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那……那他是怎么躲了十六年的?”一个坐在中间的学生,声音带着干涩,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那么多现场,总该留下点东西吧?”
“计划性。割裂。”陈默吐出两个关键词。他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动作沉稳,仿佛刚才讲述的不是人间至恶。
“每一次作案,他都像在完成一项精密工程。”
陈默放下杯子:“踩点、观察目标作息、选择最合适的时机潜入。作案过程力求‘高效’,尽可能减少在现场的纠缠时间——纠缠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作案后,”他的手指在讲台上轻轻叩击,发出笃笃的轻响,“是他的‘清理时间’。他极度仔细。早期现场发现的少量指纹,大多位于极难清理的角落缝隙,且往往残缺不全。”
“九十年代没有现在这么普及的DNA技术,但他本能地知道要破坏生物证据——有现场检测到过被大量清水甚至可能含有漂白剂成分液体冲洗的痕迹。带走所有可能指向自己的物品,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像最谨慎的清洁工,抹去自己存在的印记。”
陈默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深邃:“最关键的,是他能把‘杀人’和‘活着’这两件事,像用刀切开一样,彻底分开。”
他拿起一份薄薄的、边角磨损的卷宗复印件,在手里掂了掂:“高刚强,在老家邻居眼里,是个话不多但还算本分的男人;在妻子孩子面前,是个为生活奔波、养家糊口的丈夫和父亲;在跑长途的货主眼里,是个踏实肯干的司机。他工作勤恳,没有不良嗜好,甚至很少与人争执。谁能把他和那个在深夜里潜入独居女性家中、实施虐杀的魔鬼联系起来?”
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他把恶魔的一面,深埋在正常生活的面具之下,埋得极深,埋得连他自己在日常生活中都可能‘忘记’。”
“只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点,特定的目标面前,才释放出来。释放之后,再重新戴上那张‘人’的面具。心理学上,这叫‘双重生活’,或者说,‘双面人’。
这是他逃避法律制裁最坚固的盔甲,也是他心理极度扭曲的证明。”
下课铃声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尖利地撕破了凝固的空气。
陈默合上那份象征着沉重过往的卷宗复印件,没有再看学生们脸上复杂难言的表情。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关于高刚强的动机和手段,留给你们继续思考。”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记住,面对深渊时,愤怒和恐惧都没用。理解它运行的逻辑,哪怕是最扭曲的逻辑,才是我们唯一能刺向它的利刃。下课。”
他没有等学生们起立敬礼,便拿起讲义和那份卷宗复印件,转身走下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