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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轮廓。
“回来了?”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铁器的声音响起,正是“血手人屠”。他仅剩的右臂端着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色液体,正冒着诡异的气泡。
“嗯。”江离闪身进去,门立刻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屋内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沾着不明污渍的瓶瓶罐罐,以及悬挂在墙壁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兵器。空气中那股混合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江离将怀中的悬赏令取出,递了过去,同时快速复述了疤脸刘提供的线索。
血手人屠仅存的左眼(另一只眼窝是空洞的疤痕)扫过悬赏令,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残留微弱罪印波动”几个字时,他端着碗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几滴暗红液体溅落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缕青烟。
“鬼哭巷…义庄…”血手人屠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找死的地方。”他仰头将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咕哝声。“这案子,水太深。牵扯到‘罪印’,就不是凡人该碰的。净世司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到时候,整个永夜城都得抖三抖。”
“和十年前很像,不是吗?”江离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底深处压抑的火焰却在燃烧,“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气息。”
血手人屠猛地抬头,独眼死死盯住江离,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深处。“像?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十年前那场火…那是‘清洗’!是净世司为了抹除‘污点’!你以为是什么?普通的仇杀?江湖恩怨?”
他猛地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苏醒。他仅存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罪印’是天渊界的诅咒,是祖巫留给所有生灵的原罪烙印!一旦觉醒,灵魂就被打上标记,要么成为净世司的‘柴薪’,被抽干罪印之力去填补裂隙;要么堕入渊域,变成血魔殿那些疯子的食粮!你以为你父亲江寒川,堂堂镇魔司指挥使,为什么会被‘自己人’灭门?因为他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在试图研究‘罪印’,甚至…培育‘容器’!”
“容器?”江离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是他第一次从养父口中听到如此接近核心的词汇。
“一个妄想对抗规则,最终引火烧身的蠢货!”血手人屠的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别问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听我的,忘了那张破纸,忘了鬼哭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这阵风头过去!”
“我做不到。”江离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动摇。“那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意义。”
血手人屠死死盯着他,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老头才颓然坐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挥了挥仅剩的手臂,疲惫地说:“滚吧。想死就去,别连累老子。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碰!别好奇!更别…试图去‘感受’!你的身体里,藏着比‘罪印’更危险的东西,一旦它被引动,谁都救不了你!”
江离深深看了养父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门,重新投入永夜城冰冷粘稠的夜色中。血手人屠最后那句警告在他耳边回荡——“比罪印更危险的东西”?是指他那偶尔会在噩梦中浮现、带来撕裂般痛楚和莫名渴望的“祖巫残血”吗?
他没有退路。鬼哭巷,义庄,他必须去。
午夜时分,永夜城彻底沉入死寂。寒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垃圾,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鬼魂的低语。城西的鬼哭巷名副其实,狭窄、扭曲,两侧是年久失修、歪歪斜斜的危房,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越往深处走,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巷子尽头,一栋破败不堪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着。残破的院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院落。院中那栋主体建筑——曾经的义庄,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大部分屋顶早已塌陷,露出后面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几根烧得焦黑的梁柱歪斜地支撑着,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确实如同鬼哭。
江离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断墙,落在院内。脚下是厚厚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灰烬和杂草。他屏住呼吸,调动起这些年被血手人屠近乎残酷地训练出的所有感知。视觉、听觉、嗅觉…甚至皮肤对气流最细微的扰动。
没有活物的气息。只有死寂,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义庄残存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