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土寻根·铁火照心·同泽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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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松手探出,紧紧攥住了邱明渊腰间的武装带,两股力量猝然失衡,两人竟相互拉扯着、一屁股同时重重跌坐在沙地上!短暂的愣怔后,两张沾满沙粒、涨红的脸庞对视一眼,竟同时爆发出爽朗畅快、毫无芥蒂的大笑!汗珠滚落之处,那沙土地面上,分明是两人此前合作在沙地上勾勒涂抹出来的铁甲舰草图轮廓,线条虽显幼稚,舰艏的龙形撞角却格外醒目!
    “本校训诫:‘格物以致其知’。”校长恭敬地捧出一册装饰精美的校典,深蓝色封面正中央是一幅寓意深远的图案:一只壮硕的袋鼠昂首而立,背负沉重书箱,一只神异的五爪巨龙盘旋于天际,口衔如椽巨笔。“昨日地理科实演,”校长语气中充满自豪,“爪哇原生绘火山地质图,潮汕学子添注海上洋流航道,两相印证参详,共同绘成《南洋海底矿脉初探略图》,上呈政务院为开拓筹策之参考矣!”章芳林翻至扉页尾页,校歌谱线间密密麻麻的标注吸引了他——不仅有华人熟知的工尺谱记音,旁边更细致标注着本地土著擅长的骨笛具体指孔开闭位置!他低声念诵歌中词句:“‘钢火淬真知,赤土养浩然’…”声音渐高,饱含了由衷的赞赏与慨叹,“好!好一个‘淬真知’!好一个‘养浩然’!比老朽当年在南洋捐办的区区几间私塾…胜过千千万万倍!”那声音在胸膛回荡,仿佛拨开了一层积压多年的阴霾。
    正午的太阳晒得土地温热松软。午饭后,一行人来到了“共耕第七社”的田野。陈金钟上好的黑漆皮鞋,深陷进刚刚被铁犁翻开的、湿漉漉透着勃勃生机的黑土里。这片广阔的稻田,一年前还烙印着荷兰殖民庄园主的贪婪印记,如今却被均匀划分为三十个规整的方块。木制界标清晰,一半插着书写华人户主姓氏的木牌,一半标注着土著名姓。尤其醒目的是每块田埂交界处插着的红漆三角木牌——“共耕第柒社”!下方绘有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大手:一只,骨节粗大,掌纹深镌如裂谷,指肚布满坚硬的老茧,那是历经风霜、浸透劳作艰辛的华农之手;另一只,手指修长却强劲有力,小指与无名指间自然地夹着一束象征丰收的金色稻穗,那是土著女性特有的灵巧与坚韧。血脉与汗水,在这片土壤深处交汇、融合。
    “尝尝!陈老板尝尝看!”一位裹着鲜艳印花头巾的土著农妇笑容如同灼热的阳光,热情地递过一个盛满新米的竹筒。洁白的米饭热气腾腾,带着一股清新的椰香甘甜。她精悍的丈夫正和一位穿着朴素蓝布褂子的华人农妇一道,蹲在一台“嘶嘶”冒着白色蒸汽的小型抽水机旁仔细调试。那机器外壳粗犷,明显是用小蒸汽轮机改装而成,输水的铁管上却缠绕着一圈靛蓝色的龙纹布带,上面用朱红色的爪哇字母清晰标注着:“省工省力逾三成”——一种融合了古老图腾与实用效率的奇妙宣言。
    陈金钟接过竹筒,指端感受到滚烫的热量。他捧起一撮晶莹如珠的米饭送入口中,牙齿轻合间,一股久违的、无比熟悉的回甘滋味在舌尖猝然弥漫开来!那分明是泉州老家田间、经过三季滋养才能孕育出的“玉粒米”才有的独特稻香!农妇的声音响起,带着丰收的喜悦:“这是咱们炎华本土的农官带来试种的‘穗丰’稻种!比红毛鬼以前塞给我们的种籽,同样的地,能多打两成的粮!”她骄傲地指向远处那片忙碌欢腾的打谷场,“刚打下的新米,晒好扬净,第一茬都要给城里的钢铁厂送去!炉前工友们传回话来说,吃了这米打的饭,打铁轮锤都多出三分劲头!腰板儿硬气!”话语间是劳动者朴素的认可,是工业与农业、新邦与原住民之间最直接也最牢固的纽带。
    日轮西沉,赤霞将卧龙岗工厂的巨影拉得很长很长。一行人最后驻足在崭新落成的“通宝百货大楼”前。琉璃橱窗在暮色中反射着天际最后的余晖。林志玲正指挥着几位伶俐的女店员悬挂今日的价目牌,那是上好的梨木雕花牌。醒目的位置上,分别用端正的华文繁体、流利的爪哇文拉丁拼音、甚至规整的花体荷兰语,标明着清晰的价格:“叁龙元伍角”、“拾贰龙元整””等等。橱窗和柜台里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泛着金属寒光的新型钢犁、柔韧厚实的棉布匹、洁白如雪的细砂糖…无一例外,标签上都清楚地烙着“炎华国造”的火漆印记!“这新式钢犁,可比约翰国货结实,”林志玲纤长的手指飞快拨打着手中的紫檀木算盘,珠声清脆悦耳,“价钱还贱三成!南洋来的侨商行会,昨日一口气就订了两百架,说是要拿他们的上等天然生胶来换!”
    在专售进口杂货的角落,章芳林却在一座镶嵌鎏金边框的座钟柜台前停下了脚步,定定出神。玻璃柜中,一架装饰着暗金色齿轮图腾的座钟正庄严地走着。其厚重底座下刻着“炎华国龙州精密仪器局造”的字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钟面本身——圆形的珐琅盘上,并非传统的罗马数字,而是一幅生动的彩绘:一只健壮的袋鼠微微昂首,一只五爪金龙头颈微垂,各自叼咬着同一个巨大的金色齿轮的两端!钟摆节奏精准稳健,分针划过表盘的姿态,竟比他在新加坡花大价钱购置的那座伦敦本钟更为坚定、匀称!“这钟……这时间……”章芳林的手指无意识地隔着玻璃,仿佛触摸到了那钟摆划过的、无形的轨迹,喃喃自语,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恍惚,“那些穿天鹅绒马裤的郁金香商贾们,他们曾拍着胸脯向世人嘲笑,说我们这双手啊,除了在稻田里抓泥巴种鸦片,绝然造不出一分一秒也走不准的钟表……”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嘴角却缓缓地、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是一种卸下万斤重担后、发自灵魂深处的舒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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