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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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轻轻启开的唇间,没能吐出任何有效的音节。
    她已然衰败到了穷途末路,输进她身体的灵力就如进了无底洞,这道伤口严重到容不得半点缓冲。
    在她的双眼光华彻底消失前,她什么都没能做,只是毫无力气地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望着他,然后没有任何声息地沉默着死去了。
    这个过程足够长,也足够短。
    本体封决脚下不稳,往后踉跄半步,甚至还没能赶到近前去,林寒见就已经死了——在近处的人眼里,少年封决急促地同林寒见说了几句话,在她用尽所有力气抬起手来的时候,贴住了她的掌心,而后这一切就戛然而止地画上了休止符。
    少年封决的情绪铺天盖地地传来,连同他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将这位史上最强大年轻的妖王,仅仅以情绪就制在了原地,僵硬得动弹不得,四肢百骸发出无法支撑的痛楚呻|吟,灵力暴虐狂乱地逸散冲撞,掀翻了身边几圈的修士。
    林寒见脸上的易容在正面对上霜凌剑时失效。
    彼时沈弃已经再次退到了后方的队伍中,在其他修士赶来之前,沈弃同陆折予单打独斗了一场。
    这件事可以顺理成章地令本就体弱多病的沈阁主,在这场混乱的大战中脱身后方,作壁上观最后的结果。
    陆折予会输。
    他足够强,也足够疯了,但是他只是刚冒出头的嫩芽,在得以发展前集众人之力,可将他拿下。
    沈弃观战时,目光没有离开过本体封决,从全局角度总是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位妖王可不是这么畏手畏脚的性子,竟打得这样放不开。
    看来消息是对的,他和另一个封决,削弱了他现有的实力。
    那就好办了。
    两方绞杀,就能没有变故地结束妖王这边的事。
    沈弃沉静细致地盘算着,脸上没有显露分毫。一位药修过来同他说话,询问他的状况,沈弃还能分毫不错地自如应对。
    他微微笑起来,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药修泛起绯色的脸,陡然想起了林寒见。
    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可能是回去了,也可能是顺道去买点新奇的小玩意儿,她就喜欢这些东西。
    大概……不会逃跑吧。
    他在她身边留了不少人,既是保护她的安危,也是怕她随便跑了。
    她给出了承诺,目前来看也执行得很好。
    至少现在不要跑。
    沈弃这么想着,脑中浮现起她躺在院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拿书搭住脸时的模样。他走近了,那书就往下滑落,正好露出她的一双眼,满目清亮地望过来。
    那名穿着青云派外门弟子服的女弟子扑上去为封决挡剑时,沈弃心底猛地跳了一下,突兀至极。他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这人不过是螳臂挡车,一具躯体根本挡不住陆折予来势汹汹的霜凌剑,这把剑会毫无阻碍地穿透这名女弟子,抵达后方的封决的心口。
    但陆折予的剑停下了。
    他停得太快,遭了自己力量反噬,鲜血顿时从他的唇边溢出,可陆折予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坠落的人,手中的霜凌剑几乎脱手。
    那道人影从始至终映在沈弃眼中都只有小半片衣袍翻飞的背影。
    封决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沈弃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边人的议论纷纷他都听不进去,迈步朝那边走去。
    那过程太短了。
    陆折予的那一剑太重,给那道人影喘息的机会短促得令沈弃来不及走近。
    沈弃听见封决的嘶喊:“林寒见——”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更快地跑过去。
    林寒见闭着眼,脑袋微微歪着,她躺在大片的血污和封决的怀抱中。
    似乎死去得了无心愿,她双眼的弧度是在笑。
    同她胸腔中那道贯穿前后的伤口,对比着,像是一个恶劣的笑话。
    就在刚刚,沈弃还在想着她会在何处,在做什么。
    她却死在了这里。
    死在了他费尽心机所设的局中。
    沈弃嗓间一热,吐出大口鲜血来。
    陆折予同样被封决的这声唤醒了处在混乱中的神智。
    “咣当”一声,霜凌剑从陆折予的手中脱落,修士们犹豫不前,以为这是最好捉拿陆折予的机会,又怕陆折予有什么后招,因而不敢立即上前。
    陆折予步伐踉跄地走到那具尸体前,双膝跪倒,他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林寒见。
    封决在半途截断了他的动作,抱着林寒见飞速后退几步,反手一掌朝着陆折予打去,却没能将他撇开。
    ——陆折予竟生生受了这一掌,换来毫无迟滞地伸手触碰到了林寒见冰凉的手指。
    他反复捏紧了她的手指,茫然又悲伤的情绪出现在他空白的脸上,片刻后,他大恸地哀嚎出声。
    ……
    北方雪山下。
    一人户内,母亲正看护着闯进雪山中而染病晕厥的独子。地处荒凉,找不着什么好的医师,曾用过的老方法也不管用,索性遇上了一位途径此处的清修僧人。
    慕容止进屋,为那孩子号脉。
    不是什么大病,寻常风寒,只是沾了精怪邪气,才迟迟高烧不退。
    慕容止收回手,正要说话,心脏处陡然泛起一阵酸麻的痛感,密密麻麻地从深处扩散来,令他一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不祥的预感牢牢地攥住了他的心神。
    妇人见他不语,以为孩子无救:“大师,您……您说话呀,我家孩子是否还有救?”
    慕容止顿了一下,温和地颔首:“自然有救,我替他诵一段经文,高烧便可退了。除此之外,还要喝几服驱寒的药,就没有大碍了。”
    念经烧就能退?
    妇人本想怀疑,记起老人们说的些怪志,又打量慕容止通身光风霁月的不凡气度,顿时噤了声。
    驱逐了邪气,慕容止心中的不安仍未消失。
    他打开天干玉盘,确认灵山无事;顿了一小会儿,将林寒见的生辰八字放上去,加以推演。
    玉盘上光亮现出一瞬,而后消失得彻彻底底,归于沉寂。
    天干玉盘,可推祸福吉凶,然其最基础也最有效的能力,是确认一方的灵力存缺、人的生死。
    没有光亮,说明是测算错了。
    光亮现出又消失,也说明……此人已陨落了。
    慕容止猛地扣紧了玉盘。
    他起手再测。
    结果不变。
    慕容止盯着光亮消失的那处看了几秒,缓缓地闭上了眼。
    -
    林寒见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家的天花板。
    她怔怔地盯了大概有十秒钟,吐出了一口沉重的浊气,混沌的大脑和穿心的痛楚远去。
    果然。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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