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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半步大乘的灵枢殿主，问道楼都无法忽视他任何一句话，又怎能想到当年拼尽全力才从自己手下逃命的人们，二十年后竟成长到如此骇人的地步——乃至能随意拿捏他的生死，如拿捏蝼蚁？</br>别说他，谁能想到唐墨和黎未晞会成千年来三界唯二的渡劫境……</br>但凡沈南冥能预见今日，曾在丹阁一战时，他就绝不会不紧不慢最后才赶到，而是第一时间就把白露丹阁杀穿！</br>可惜没但凡。</br>沈南冥无比苦涩，如一腐坏的朽木僵立着。</br>他当然也想过无数种自己的下场，令他恐惧至此，直到唯求一死而已……</br>“你们还想如何？”沈南冥突然尖声嘶喊，“杀了我还不够解恨吗！我输了，都成这样了，折磨我还有什么意义？”</br>“你终于说对一件事，确实还有意义。仅仅杀你，不足以让你亲自品味当年你一手造就的伤害。”</br>唐墨微微俯身，漫不经心问：“你以为自己多重要？你只一死，罪业便能偿还了，便不作数了？”</br>沈南冥在他的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刻满皮肤的恐惧。</br>他从骨子里恐惧这两个人。</br>唐墨就这般看着他，语气如传道授业般：“每个人都有重视的东西，之于修士，无外乎修为、生命、财富地位、亲族安危等等。”</br>“比如东方夜、司徒忆和烟雨剑楼的剑阳，他们最怕的就是身死道消。”</br>唐墨拍拍手直起身，平静道：“故而此刻，我徒儿正在凛霜广场主持他们的死刑。”</br>“而且战争中，他们杀我子民不少，故而作为此战战犯的典型。百姓可自愿前来旁观，姑且发泄一二对仙界侵略者的恶气。”</br>“再如承宁，他倒是不怕死，却无比要脸面，最喜享受世人尊敬与超然的尊崇地位。”</br>“你应也知道，他最恨别人的忤逆，甚至包括他徒弟道宁和徒孙罗耀，平日谁也不得与他意见相左。”</br>唐墨对沈南冥笑了笑，意味深长看一眼他的丹田：“于是我废了承宁的修为，又赐他殊荣，当了魔宫唯一一条看门犬。”</br>“他刚开始不从，教训一顿后，似乎也没多不情愿，乖乖戴上项圈和锁链了。”</br>黎未晞随口道：“上下朝时，文武百官出入都看得见他，心情好便给承宁扔根骨头。之后待魔宫去中州亦会带狗同行，好叫仙界修士都瞧瞧魔宫培育的好犬种。”</br>沈南冥愣了。</br>那天道宁完全不理会自己就跑了，他想过承宁或已战死，却不料……</br>可不等他再想，唐墨脸色和语气突然冷了几分，凝视他轻问：“那么沈南冥，你重视的又是什么呢？”</br>“修为？你的确重视，可我师尊废了你后，这些天你也勉强接受了。或者说与更害怕的事物比起来，修为丧失的恐惧不足挂齿。”</br>“亲族安危？你孤家寡人一个，故而无甚后顾之忧，那么当年我们娘亲的仇，便只得你一人全权受着。”</br>“生命，财富地位？你都主动向我们求死，看来也并非答案。”</br>唐墨凑得很近，双瞳如两潭深渊，语气如梦呓：“那么，沈殿主……究竟是什么让你恐惧到，足以盖过上述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