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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海水也是我们，所有的海底也是我们。</P>
“大洲只不过是我们露在海平面之上的部分而已。</P>
“还有，所有的地幔与地核也都是我们，如果去掉我们六个，这个世界就不剩下什么物质了。”</P>
听了这话，女郎们不自在地四下张望。</P>
驾驶室在冰霜堡垒的高处，有落地大玻璃，可以看到下面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尚未撤离的一个个帐篷。</P>
有些人在雪地里放鞭炮。</P>
在新大陆避难的时候他们没能来得及过好年，现在在补。</P>
她们都以为世界在刚才常别离的讲述之中天翻地覆了，但其实世界还是那个熟悉的世界。</P>
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P>
钱飞却对常别离说：“看来你们这个境界的存在可以叫做地仙。”</P>
常别离说：“嗯，很合适。”</P>
钱飞停了一停，说：“在星空中，很寂寞吧？”</P>
常别离感慨地苦笑起来：“就像六个成年人被迫挤在一个比电梯还要狭窄的牢房里，无处可逃。我们都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只是浑浑噩噩，相互厌憎，恨不得杀掉其它人。”</P>
钱飞好奇地说：“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早早各自离开，成为六个小一些的行星，相忘于江湖？”</P>
女郎们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包括陈夏华在内都是，不过常别离能懂。</P>
她说：“你是知道万有引力的吧？我们逃不开万有引力。”</P>
钱飞一时也沉默了，不是因为他觉得万有引力的概念费解，而是因为他感到很难消化那种绝望的推想：</P>
六个极为强大的存在，被彼此的体重牢牢吸住，无法相互推开。</P>
他们并不是被困在一个房间里，而是落到了重力阱的井底，谁都爬不上去。</P>
即便真的能拆分成六个小一些的行星，他们也还是仍然被万有引力困在围绕太阳的公转轨道上。</P>
常别离说：</P>
“在过去我们还比较有心气、有活力的岁月里，我们也曾想过逃开的办法。</P>
“有人尝试建造很粗的柱子把我们彼此推开，</P>
“有人制造了生命、飞鸟，想看看飞鸟是不是可以飞到大气层外。</P>
“另外有三个人合伙尝试建造火箭推进器，就是我、玄武和无生老母三个。</P>
“你们让我苏醒的那个地点，白垩古城，就是当时我的一个零部件生产基地。”</P>
钱飞很想问“你们成功了吗”，但没有问，显然那是失败了。</P>
常别离说：“原理是通的，我们也做了一个基本的小型飞船。”</P>
钱飞想：“当然这是以他们大陆、地幔的尺度而言的，实际上小不了。”</P>
常别离说：“我提出，让一个人先走，为了表示诚意，我也提出要走的人不是我。我们商议决定让无生老母先走。”</P>
她特意解释了一下，虽然他们六个人之中每个人都掌握着世界上六分之一的物质，但如果只考虑存活的话，就不需要那么多物质了。就像一个人仙可以拥有几亿信徒，但如果信仰式微，只剩下几十个信徒，人仙依然是长生不老的。</P>
他们的安排是，让无生老母轻装离开。</P>
常别离说：“然而，消息被另外三个人知道了，他们找了过来，指责我们怎么可以扔下别人先逃。”</P>
在场众人齐刷刷地露出了深深理解的神情：</P>
这六个人长时间睡在同一张炕上，背贴着背，要是彼此能瞒住什么事情才叫怪了。</P>
常别离说：“面对指责，无生老母背叛了我，说她从没有想过先逃，还说想要先逃的只有我一个。于是他们五个围攻我一个，毁掉了飞船与所有制造工具。”</P>
钱飞与女郎们不由得想象几个苦命人在牢房里打架的情景……</P>
常别离就此被打到失去了意识，或者说意识沉睡在八枚离别玦之中，散落世界各处。</P>
从那之后，黄金洲就渐渐荒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