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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易坐在凳上，神色微变。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馄饨，没有着急动筷。
“哈哈，好…那就吃馄饨……”
老者笑了笑，宠溺的摸着小姑娘的头，语气中尽是无奈。
“来两碗馄饨。”
老者看了眼何三七，从袖子里掏出铜板，眸光熠熠，“老哥，这是二十文钱，你收好。”
“不好意思，今天的馄饨卖完了。”
何三七没有接过铜钱，而是转头继续整理摊上的东西。
“卖完了？”
老者眉头一皱，感到有些意外。
“卖完了，那他怎么有？”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指了指顾易，随后脑袋一歪，双手交叠胸前，气恼的鼓了鼓嘴。
她撅起嘴，抱怨了一句。
“你是不是着急收摊回去，不想给我们做？”
何三七听闻这话，手上动作一僵，慢慢回头向两人望去。
老者与其对视，二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压抑。
“非非，不得无礼。”
曲洋右臂一展，将曲非烟拦下的同时，顺势将其护住。
“嘿，我老头子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小姑娘的无心之言嘛。”
何三七眼眸一转，脸上闪过一抹微笑。
“你们若实在想吃，明天再来吧。”
何三七语气放缓，看了眼那小姑娘，“可不是我不想卖，实在是没东西可卖了。”
“这样吗？”
小姑娘偏了偏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我错怪你了…”
“老伯伯，对不起啦……”
她吐了吐舌头，小手背在身后，原地转了个圈儿。
“哈哈，好好……你要是明天来，我肯定给你留好馄饨。”
何三七扶了扶胡须，笑着点头。
“好，谢谢伯伯。”
少女声音脆生生的传来。
顾易看着前面三人的互动，心中一转，对这祖孙二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刚刚那老者喊她孙女叫“非非”，这里又是衡山城。
莫非……
他们就是曲洋和曲非烟？
何三七此时已经收好了混沌摊，将其挑起，准备离去，那老者和小姑娘则是侧开身子，给他让路。
何三七一路走远，巷子口只留下一个老者和一小姑娘。
顾易心中不敢完全肯定这祖孙二人身份，略一思量后，开口道：
“小妹妹，我这儿还有一碗馄饨没吃，你要是想要便让给你吧。”
此言一出，他们两人目光皆向顾易投去。
小姑娘一蹦一跳，眼眸中熠熠闪光，显露惊喜之色，“真的？”
说着，她身子一动，一瞬间闪身至顾易身前，动作轻巧灵动，迅捷非常。
“自然是真的。”
顾易将筷子放置桌上，把瓷碗向前一推，向她表示自己的诚意。
小姑娘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上下打量着顾易。
“你人这般好？”
她目光向下瞄过那碗馄饨，喉咙微不可查的一动，咽下口水，随后继续问道：“你是谁，叫什么？”
“顾易。”
顾易微微颔首，眼光看向站着一动不动的老者，心念一动，试探着问道：
“那…你又叫什么？”
小姑娘眼睛眨巴两下，抬头看天，嘴唇轻抿，喃喃道：“顾易？没听过……”
随后，她两步蹦跶着上前，将头往前一伸，一张脸几乎就要贴在馄饨上。
下一刻，她抬起头来，笑着道：
“我叫曲非烟。”
“音乐曲率的曲，非常的非，烟火的烟。”
小姑娘语速很快，脸上溢出盈盈笑意。
果然是他们……
顾易心中暗自思忖，脸上神色不变，“非烟，好名字……”
“这碗馄饨便让给你吧。”
顾易看着她那望眼欲穿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
“那…那……”
曲非烟眼睛睁大，向后看向曲洋，征求着他的意见。
此时，曲洋也走了过来，略一打量顾易之后，点了点头。
“非非，还不谢过人家小哥？”
“谢谢顾大哥。”
曲非烟俏生生的应下，随后拿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馄饨刚刚出炉，还烫的很。
她急着拿起筷子，将其夹着送入嘴中，不由得被烫到。
“嘶，好烫。”
曲非烟鼓着嘴，口中不停哈气，吐出舌头，用力扇着风。
“哈哈，小馋鬼……慢点吃，别烫着。”
曲洋宠溺一笑，拍了拍曲非烟的背。
随后，他抬眼看向顾易，“小哥人还真是心善，老夫替我这馋嘴的孙女谢过了。”
顾易笑着点头，道：“举手之劳，一碗混沌的事罢了。”
曲洋没有说话，眸中光华闪动。
他沉吟一会儿后，缓缓出声：
“小哥坐的稳当，下盘看似舒展，实则不动如山，根基打得很好。”
“观你面庭，精神饱满，光彩内敛，想必内功也有不俗修为”
曲洋眉头一皱，看似无意的询问道：“江湖上有这样修为的年轻人可不多，你是哪个门派的？”
顾易静静听着，没有反驳，心中暗忖这曲洋果然是老辈高手，眼光毒辣的很。
他开口应道：“在下无门无派，不过一寻常小卒，要说师承也确有前辈教导，只不过……他老人家无意江湖，我也不方便透露他名字了。”
“这样……”
曲洋点了点头，“江湖中的高人着实不少，各有所好，纵情山水之乐，不愿卷入江湖是非的也大有人在。”
说到这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想到了自己。
他是魔教长老，按理说该与江湖正道势不两立，可他……
可他还是与刘正风一见如故。
二人以音会友，一番相交之下，早已莫逆。
可这江湖偏见终究存在，只要他们在其间一日，便要担惊受怕，永无安宁之时。
为此，刘正风也召开“洗手大会”，为的就是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此间之事。
曲洋有些感慨，脸上流露出向往之色。
要是他能和刘正风一起隐居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终日只是抚萧弄琴，纵情山水，共同演绎那《笑傲江湖》，也是快事一件……
念及至此，他脸上又多出些笑意。
顾易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到其脸上神情变幻无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但他没有多说，只是点头，眼中暗芒一闪而过：
“确实，人在江湖，便如惊涛之中的一叶扁舟，纵使身居高位，也不免有倾覆之祸，倒是不如隐居山林来的快活。”
“是吧…曲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