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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提着一包干货海带,右手提着一节猪肋骨,李屹然回到自己居住的弄堂。
想着回家后洗干净海带,炖一碗排骨海带汤喝,孩子成长需要营养。
“李先生好。”
“好。”
“李老师好。”
“好好好。”
走在弄堂里,李屹然微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邻居点头。
在沪上地委负责人高平峰失踪后,李屹然便按照预案进行转移。
这是他新搬来的住址,附近的邻居也还算和睦友善,加上自己中学老师的身份,大多数人还是很尊敬自己的,就连负责这片地区的巡警也从不摆脸色。
无他,因为巡警的儿子曾经就是他的学生。
虽然高平峰不知道李屹然的用以掩护的身份,但他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向校方递交辞呈,准备去《民生日报》工作。
······
来到自己家门口,李屹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
屋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李屹然眉头一皱,推开大门走进去。
只见客厅内,一位蓄须的男人抱着孩子,用自己的下巴蹭着孩子的脸,时不时扮起鬼脸逗弄孩子。
看见坐在客厅的人是谁后,孙兴月脸上挂着假笑,不动声色走去门口关上大门,接过丈夫手中的食材。
李屹然轻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来了半小时,地址是你提供的?”孙兴月回道。
“对。”
接过丈夫手中的食材,将其放入厨房,随后借口抱走陈迁怀中的孩子。
李屹然将茶几上的散落的识字图画卡片收拢,放在一个铁质饼干盒子中,低着头做事,一言不发。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陈迁笑吟吟的说。
“不敢,我们一家三口欢迎还来不及。”
“你有意见很合理,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找你们,这点我承认错误。”
李屹然半蹲在地,手里拿着饼干盒抬起头:“你总是这样,犯错之后立马承认,但总是不改。”
“哈哈~~~”陈迁笑道:“至少我的理由很充分,总是有人会原谅我。”
李屹然说:“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是的。”
“理由呢?”
陈迁冷漠的说:“根据消息称,不久之前党务调查处抓捕到一位你们的高级干部,此人已经移交送往党务调查处驻沪办公室,这会儿估计已经送去金陵。”
话音落地。
‘哐当~~~’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菜刀落地的声音。孙兴月捂着手指头急匆匆走出来,身后跟着步路蹒跚的孩子,吱吱呀呀说个不停。
李屹然扭头看了一眼翻找医疗盒的妻子,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拿着一卷纱布,孙兴月捂着手指头,带着孩子回到厨房,选择将客厅留给两人。
陈迁点燃一支烟指向厨房:“不去看看吗,好像很严重。”
看了眼厨房方向,李屹然摇摇头:“她总是毛毛躁躁,我让她改正很多次,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坏毛病。”
“所以你不能出现意外,不仅仅为了你们的组织,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着想,虽然孩子是我强塞给你们的。”
“谢谢你的关心。”
陈迁从随身公文包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清远中学几个刺头学生,我可以不对他们进行抓捕关押,但也仅限于特务处,党务调查处随时都会对他们进行抓捕关押。”
接过文件,李屹然看了一眼,一副欣慰的表情。
“他们都是好学生。”
“李小明的尸骨未寒,你应该多珍爱自己的学生。”
霎时,李屹然寒意聚现。
去年党务调查处抓捕一位学生,将其刑讯虐杀后丢在警厅看守所门口激起义愤,不少学校都联合举行罢课游行,声讨特务行动。
出卖他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李小明视为同窗好友的宋松,现在陈迁再度提起此事,背后含义已经呼之欲出。
李屹然坐在老旧沙发上:“谢谢你的情报,听说最近侦缉队活动频繁。”
“对。”
陈迁没有隐瞒:“这案子是我负责的,打击对象是日特间谍,当然日特方面的所作所为,其中一部分是特务处乃至党务调查处乐见其成的。”
“杀我们?”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就不要再问了。”
李屹然自嘲一笑:“欧美列强防范我们,国府围剿我们,就连日寇都要对我们进行破坏打击,我们就那么讨人不喜欢?”
“可能吧。”陈迁笑道:“他们越是攻击你们,就越是代表他们害怕,区区数万之兵就让他们畏之如虎,不得不说你们做的还挺成功。”
“多谢夸奖。”
随后李屹然起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拿着一张纸条走出来,将纸条递给陈迁。
看着手中纸条上的地址,陈迁疑惑的看向他。
“这是你要的投名状,此处是地下党的秘密印刷工厂,人员已经撤走。”
后知后觉,陈迁才回想起来这是什么,笑着将纸条夹在笔记本中贴身存放。从随身公文包内取出一沓法币,足足五百元,这是王新衡下发的奖金。
盯着桌上的钞票,李屹然又止不住的叹气:“你越来越让我觉得自己从事的事业无比肮脏。”
陈迁吃惊的看着李屹然,这些还不够吗?
随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法币,又是足足五百元,这下王新衡下发的一千元奖金彻底一毛不剩。
目瞪口呆的看着陈迁拿出五百元,一千元法币,足以让闸北三分之二的老百姓为之铤而走险。按照现在一百元法币可以购置一头耕牛外加一头猪,刚发行的法币购买力极强。
瞥了陈迁一眼,李屹然又叹了口气。
陈迁也楞了,谁说地下党跟白莲花一样纯洁的,这TMD比资本家还狠!
侧头在公文包内翻找,陈迁拿出又拿出一百元花旗银行发行的钞票劵,立马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飞跑。这太狠了,被地下党咬上一口,比被国府抄家还狠。
见陈迁灰溜溜的离开,厨房内的孙兴月抱着孩子走出来,当看见桌上的法币后直接愣住。
“这···”
李屹然擦了擦额头:“原来我们这么值钱,抱着金饭碗讨饭吃。”
“他给的?”孙兴月疑惑的问。
“对。”
怀中的孩子挣扎着下来,拿起桌上的一张钞票向李屹然挥舞,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糖糖~~~买糖糖···”
李屹然语气坚定的说:“不准买糖!”
抱住孩子,孙兴月将孩子手中的钞票小心翼翼取出,轻言细语逗弄着:“不行,这是为了挽救更多像筱棠你这样的宝宝的,不能拿去买糖果吃。
筱棠吃的糖果是爸爸每天幸苦工作才买到的,我们不能不劳而获,要努力工作才能有糖果吃。爸爸买了排骨和海带,我们今晚吃排骨炖海带好不好?”
将桌上的法币收好,李屹然从未拥有过这样如此之多的钱财,坐在老旧沙发上半天没有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