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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维尚不知道一出惨剧正在巴格里亚尔村上演，他正在马路工地上重温“施工指导员的日常”。
“模块间隔，不能超过15厘米，15厘米懂么？！”
“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李维用力撑开自己的食指和大拇指，示意面前的学徒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万事开头难，一小段实验性质的水泥路施工和真正的马路工程是完全不一样的难度。
如何处理复杂的地质状况、如何用一只手同时操纵三种不同的工具、如何与数个同伴协同作业……凡此种种，都让学徒们的大脑有些过载。
也让李维的血压飙升。
“振捣组的那个谁，在心里默数三十下都不会是不是？你是要把水泥给我晃散了是吗？”
李维又冲着正在使用【振动回荡】的法师学徒大声咆哮。
“是，大人！学生马上做！”
被点名批评的学徒赶忙回应，同时心中暗自咋舌，子爵大人“工地上的暴君”之名名不虚传。
一旁的达·芬奇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暗爽，一扫试验高炉炸了又炸的郁闷。
因为呼喊太多脑子有些缺氧的李维揉了揉太阳穴，对一旁的黑骑士开口问道：
“第二批预备学员到哪了？”
大量铺开的基础工程和各式工厂让荆棘领的“识字人员”捉襟见肘。
而有了第一批工兵营学员珠玉在前，李维的“学习班计划”最终得到了玛丽娜女士的肯定。
于是第二批预备学员被紧急选拔前往白马山——他们以家世清白的采邑骑士后代为骨干，同时吸收了不少军属的子女和伯爵府工匠的后代。
也有不少小贵族想要效仿阿尔帕德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李维的身边，李维尚在考虑之中。
黑骑士想了片刻，回复道：
“前天的消息，距离此地还有大概一个礼拜的路程。”
“此外，巴格里亚尔村的调查情况于昨天半夜抵达。”
李维示意达·芬奇照看一下施工工地，对黑骑士吩咐道：“带调查员去议事帐篷见我。”
……
“大人，巴格里亚尔村总计有55户、347人。”
“其中6户是罗曼农（自由农）、维兰农（介于自由民和奴隶之间）41户、8户农奴。”
“罗曼农持有的耕地面积……”
调查员娓娓道来。
要修路，征地自然是绕不开的话题。
一条马路，不管是出于军事战略考虑还是地形成本考虑，总会经过不少的村庄和农田。
马路虽然不宽，但施工需要的土方量、工地面积却是不小。
加上物资运输、劳役征发，耽误当地的春耕是不可避免的。
伯爵府固然是荆棘领最大的地主，也不可能保证马路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自家的。
何况在白马镇的施工进展、政治影响如何，也是要为情况更复杂的格兰杰领“打个样”。
不管是异地安置还是现金补偿，李维都需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此举倒不是为了满足李维的“人权观念”、“圣母心”，而是因为土地所有制直接决定了伯爵府作为一个政权对基层的掌控能力。
李维想要借修路的机会厘清伯爵府在白马山附近的土地所有权情况，通过转让、置换等方式把“城镇——庄园——下属村庄”的统治形式给固定下来。
像“XXX男爵领”、“XXX骑士领”这种称呼本质就是基层统治混乱的一种表现，是“伯爵不下乡”的具现。
而“荆棘领白马镇格雷格庄园巴格里亚尔村”这样的称呼明显就更能体现“中央政府”的威权。
这要是写一部网络小说，前者的命名方式绝对会让不少读者在评论区吐槽。
维基亚的官方文件总是坚持称呼“荆棘领”、“谢尔弗领”为“维基亚王国西北行省高地玫瑰与荆棘领”，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当然，比起土地，李维更缺少的是基层官吏。
这也是李维设立“调查员”制度的重大考量。
伯爵府在白马山所有的庄园管家、庄头、会计、税务官等等都在李维的考察范围内，谁更了解手底下村庄的情况，谁就是第一任“村官”。
这份隐蔽的心思自然是无人得知。
毕竟便宜老爹手下有几个封臣比猴还精，万一打草惊蛇，“李维式土改”绝对是进行不下去的。
这般想着，李维对眼前侃侃而谈的调查员愈发满意。
李维倒是不担心调查员敢骗他，毕竟自己总归是要去施工现场实地考察的。
这调查员要是敢糊弄自己，李维不介意送他去凛冽谷挖火山灰。
以这个年代的金融水平，李维也不用担心“财产提前转移”、“全家老小移民库尔特”这种事发生。
耐心地听完调查员的讲述，李维从一旁的兼职书记员海因利希手中接过提纲，扫了两眼，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调查员面露欣喜，击胸致礼：“启禀子爵大人，小的名叫弗农·布里奇斯，马克·布里奇斯骑士的长子。”
李维挑挑眉，他记得布里奇斯骑士领离巴格里亚尔村不远。
“说说看，马路为什么不走商路，反而经过巴格里亚尔村。”李维有心考校弗农。
弗农先是道了一声歉，沉吟些许，方才开口：
“属下以为，商队首要考虑的是一日内所行的路程与安全驻扎地的取舍。”
“而「马路」一旦修成，一日可行的里程数以倍计。”
说到这里，弗农笑了笑：
“属下曾随父亲征战过草原，故而对领地附近的地形有所了解。”
“倘若行军速度能够翻倍，巴格里亚尔村便是很好的补给点。”
李维颔首，马路的军事意义确实也是重要的考量。
“道路养护班”和“驿站”也是李维打算在白马山公路建成通车后建立的基层军民两用组织，由“交通局”管理，顺便带动“退伍士卒再就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从巴格里亚尔村修路便宜、省水泥！
“大人！紧急情报！”
李维正思索间，通信兵紧急来报。
弗农等人识趣退下。
李维展开信纸：
「巴格里亚尔村血案，十死四伤，布里奇斯骑士及其次子身死。」
「凶手尚在抓捕，疑似有军弩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