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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里头,在周太后看来,那里就是不吉。
但朱见深已经尝到了甜头,毕竟,跳出这个这么多年来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血腥和黑暗的宫廷,他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再说了,在西苑,就是他跟苏茵的小家,而到了宫中,苏茵作为贵妃,是不是还要给皇后请安啊?横竖太后也不乐意看到只
比自己小几岁的儿媳妇,所以干脆也就不要让苏茵在太后那里多露什么脸了。
因此,无论周太后怎么说,朱见深一句,朕觉得西苑很好,已经习惯了,不想换地方!就把周太后给噎住了。
周太后也知道自己跟这个儿子其实没有太多情分,平常表现得母慈子孝,无非就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毕竟,历朝历代,都以孝治国嘛!既然朱见深不肯住在宫里,周太后便也不再多劝,但还是意思意思地说了叫朱见深雨露均沾的话,毕竟他
是一国之君,开枝散叶就是应有的义务和责任,景泰皇帝为何到最后被翻了盘,不就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子嗣吗?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帝,是不值得效忠的。当然,若是你生出了一个容易被人控制的儿子,自己却不怎么听话,也有可能溶于水。
朱见深嘴上答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见识过的人心阴暗多了去了,他得让皇长子的年龄比其他儿子错开来,叫皇长子将来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才行。要不然的话,难道重演太宗当年旧事?当然,若是贵妃愿意多为他生几个儿子就再好不过
了,无论如何,都可以有别的选择。
这般想着,朱见深就轻快地回了西苑。
结果到了西院,就看到苏茵在摆弄一台织布机。
朱见深忙劝道:“贞儿,你才出了月子没多久,还是应当好生歇一歇,这如今也不是之前了,也用不着贞儿你来纺纱织布!你喜欢什么样子,什么花样,回头朕就下旨,叫下头进贡!”当初朱见深被景泰皇帝废黜太子之位,改立朱见济,自己跟
万贞儿一起被软禁在冷宫之中,几乎是衣食无着。那会儿宫里头孙太后固然还有一定的影响,但她其实更看重的是南宫的儿子,横竖英宗那时候已经生了好几个儿子,朱见深死了也就死了,甚至还能借着朱见深的死指责景泰皇帝残暴不仁。
万贞儿也算是心志坚定,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首饰都换成了蔬菜种子,还弄了一台织布机,自己织布给朱见深做衣裳,景泰皇帝本来也不可能真的饿死冻死朱见深,只是如同对待南宫一样,供给很少罢了。南宫那边有钱太后带着一众妃嫔做女红
补贴一部分用度,朱见深这边就只有一个万贞儿。
苏茵听了,也是想到旧事,笑道:“我就是闲极无聊罢了,又想着皇爷一心为我着想,我总得有些功绩,回头才不叫皇爷被人诋毁!”
朱见深忙说道:“贞儿你为朕生下皇长子,就是最大的功绩,朕也不怕别人说嘴,贞儿你也别怕!谁要是敢胡说八道,朕就叫锦衣卫去抓他!”
苏茵温柔说道:“皇爷是要做尧舜之君的,我不想成为皇爷的污点!我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比茹夫人,能悬壶济世,也无易安居士那样的才华,唯有在别的地方着手,若是我能与皇爷一起,让大明重新兴盛起来,那我也能堂堂正正与皇爷并肩
而立,不再只让皇爷顶在前头!”
朱见深一听,愈发感动起来,他揽着苏茵说道:“好贞儿,这世上,唯有你最懂朕,最能明白朕的心意!”
苏茵如今也是庆幸,她前头两辈子的经历虽说如同一场幻梦,但是学到的东西却都是在的,比如说,新式纺织机。
改良织布机其实很简单,将原本的梭子装上小轮,两端再安上弹簧就可以。如此,可以织出尺幅更宽的布料,而且,以前需要两个人配合的工作,如今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可以说是增加了几倍的生产效率。珍妮纺纱机的出现也正是因为这个
小工具的刺激,因为织布的效率提升了,对于棉纱的需求也跟着提升了,所以,得弄出纺纱效率更高的纺纱机出来,才能满足飞梭织布机的需求。
弹簧其实做起来并不困难,以现在的工艺完全可以做到,苏茵一开始是叫银作局做了一批弹簧出来,银作局开始还以为苏茵是想要什么精巧的首饰,还用金银拉丝做了一批,后来才知道苏茵的意思,改用黄铜做了一批,苏茵之后又叫织染局将
有滑槽的织布机搞了出来,加上飞梭,然后当着朱见深的面试用了一回,朱见深便是两眼放光。
苏茵故作兴奋地说道:“我以前听说民间有个黄道婆,改良了纺织工艺,如今江南还有为她立祠的,如今我也能做出这样的织布机,回头若是推广开来,应该能与黄道婆媲美了吧!”
朱见深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贞儿肯定比黄道婆来得强,这织布机一出,江南那边的织场只怕许多都要开不下去了!”朱见深心思机敏,不仅看到了这新式织布机就跟造钱一样的好处,也意识到,这玩意若是搞不好,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说不
定会毁掉粮田,改种棉花,到时候只怕又是百姓吃亏。
但他自觉苏茵是一片好意,只是不知道外头人心有多贪婪无度罢了,因此,并不跟苏茵说什么可能会有的麻烦,而是一个劲地夸奖苏茵,又琢磨着,先叫皇庄上头多种植棉花,回头在织染局另设一个织坊,这样宽尺幅的棉布,造出来肯定供不
应求,以后内帑肯定是不缺钱了。
结果就听苏茵兴冲冲说道:“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外头种棉花的人少,所以,我想着,这织布机最好不要只能织棉布,应该还能识别的!”
朱见深顺口就说道:“丝绸吗?”
苏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到:“不光是丝绸,应该还可以织别的!”
朱见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苏茵拿了一件上衣过来,给朱见深看,朱见深看了便笑道:“这不是绒褐吗?”没错,这年头已经有毛织物了,但主要用的还是羊绒,而不是羊毛。
苏茵便说道:“对啊,我问过了,这绒褐说是山羊身上的绒毛,可一只羊身上才多少羊绒,这样的绒褐,便是熟手的织工,半年也才能织出一件来,可是,羊身上不光是有羊绒,还有羊毛啊?”
朱见深听了,不免一愣:“那毛毡朕也见过,听说草原上的帐篷就是用这个做的,太粗陋了些!”最重要的是,牧民既然会自己做,哪里卖得出去,反正中原这边大家是不买账的。
苏茵故作得意道:“毛毡不是织出来的,肯定不行,但是可以将羊毛如同棉花一样纺成毛线,再用织布机织成布,棉花需要许多耕地才能种得出来,一亩地也长不出多少棉花,可以羊却是可以多养一些......“
朱见深已经呆住了,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抱住了苏茵:“贞儿,你简直是朕的女诸葛!嘿,中原没有牧场,这草原上可是漫山遍野都是牛羊!”
他原本想着立刻就去前头召见阁臣,商议此事,但很快就打消了主意,别朝廷辛辛苦苦将这事张罗起来,反倒是叫下头那些士绅摘了桃子,所以,这事要做,还是叫内廷去做,北边好多地方不适合耕种,正好叫那边的百姓去羊毛织场,也算是
一桩生计。
这样想着,朱见深又跟苏茵温存一番,就兴冲冲地叫了内廷几个大太监商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