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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袭来的,是破空而来的弩箭。
改良过的弓弩,杀伤力很强,配合着护卫们的攻击,即便沈御再强,也还是受了伤。
一支弩箭击中他的上臂,让他握刀的手开始发颤。
他每一次用力拼杀,胳膊上的血就会往外涌出。
温婉缩在沈御怀中,鲜血飞溅在她的脸颊上,滚烫炙热。
“再忍忍。”
仓促之间,他还不忘低声安抚她的情绪。
温婉鼻头一酸,哽咽道:“别管我了,顾好你自己吧。”
沈御没吭声,之后便果真听话的不再说什么。
远处的孟锦,眼睁睁看着沈御如战神一般,将冲到他跟前的人一个个砍翻下马,再这么下去,没准儿还真会让他等来援兵。
孟锦瞳孔一缩,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下命令。
“攻击他怀里的女人!”
此刻,温婉才是沈御的软肋。
在根本利益面前,孟锦的选择从来不会是儿女情长。
将士们听见命令,刀剑就往温婉身上招呼。
沈御为了护着温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落了不少伤口。
温婉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肌肉越来越紧绷,她到底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御注意力都在迎敌上,没有注意到温婉越来越决绝的目光。
“沈御,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沈御忙着御敌,听了她的话,不知为何,却心头一跳。
他拧着眉头道:“现在别说,等我们平安脱险以后,你再告诉我。”
温婉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看上的男人,果然是聪明的。沈御……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沈御一怔,喉咙突然生出苦涩,他咬牙道:“温婉,我们能活着出去,你不许乱来。”
温婉却没有回应他,只自顾自的说着:
“我有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在那里,一个男人只能同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和别的异性牵扯不清,就是出轨。”
“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不能招惹有妇之夫。”
“所以,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妾,也不会跟你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哪怕我是爱你的。”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温婉声音也越发哽咽。
“沈御,如果我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灵魂回家去了,所以,你不要难过。”
“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活着,你……要把燕绥好好养大。”
沈御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个,因为他知道,这是她在交代后事。
可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堵住她的嘴,他只能红着眼眶,胸膛一阵阵的发疼。
“温婉!”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和你一起死,我都护不住你了,还管儿子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去!”
她怎么忘了,他骨子里就是个兵油子,只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和他讲道理,其他时候,他惯会撒泼耍混。
可是……
就像孟锦说的,人生在世,总得搏一搏的。
温婉冷笑一声,“反正我是希望你活着出去,你要是想让我恨你,你就尽管耍混吧。”
说完之后,她突然松开沈御的腰,转身跳下马背。
沈御伸手去捞了一下,明明已经扯住了她的衣襟,却见她落下之时,手里还握着匕首,匕首直接将衣襟割断。
尘沙飞舞间,一支羽箭射来,刚好扎在他身下的战马上。
马儿疯了一般往前冲去,带着沈御离温婉越来越远。
沈御慌得表情扭曲,企图控制着身下战马折返回去,可黑压压的人群聚拢过来,瞬间将他围拢,别说冲过去,他竟是自顾不暇。
“小婉!”
沈御歇斯底里的嘶吼,浑然不顾落在身上的刀剑,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回去。
他用尽全力砍翻面前几个人,刚把人群撕开一个口子,就见远处,一个护卫举起长刀往温婉身上砍去。
那一刻,沈御险些忘记呼吸。
他浑然不顾自身安危,不要命一般往前拼杀。
可周围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只眼睁睁看着长刀落在温婉的肩膀上。
鲜血迸发的时候,温婉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方向,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可一开口,口中就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啊!”
沈御大吼一声,心口闷痛,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将军!”
阿贵带人来接应的时候,沈御浑身浴血,状似疯魔,已经杀红了眼。
见沈御失去理智,阿贵没有犹豫,大声吼道:“护着将军冲出去,我断后!”
“是!”众人悲壮的应声。
只可惜,双方人数悬差太大,即便阿贵等人身手好,想要杀出重围也十分艰难。
他们护着沈御且战且退,在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终于杀出重围。
*
漆黑的夜里,风很冷。
幽深的竹林中,只一条蜿蜒的小路延伸向黑暗尽头。
小路上,一匹战马脚步虚浮的拖着一个人缓缓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战马终于支撑不住,前蹄一软便摔倒在地。
战马倒地之后,口吐白沫,抽搐一阵之后便彻底不动了。
原本被驮着的人被这么一摔,反倒是醒了。
他浑身上下像是被鲜血浸泡过,血腥味从他身上往四周散开,引来几匹饿狼在林子周围徘徊。
沈御虚弱的睁开眼睛,就见一轮残月挂在半空。
“小婉……”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用尽力气缓缓转头,却发现这羊肠小道上,只有和他一起倒下的战马。
没有温婉,没有阿贵,也没有那些赶来拼死救他的兄弟。
世界很安静,沈御只能听见自己厚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
中秋将至,帝京城里这几日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准备过节。
距离小皇帝登基已经过了四个月。
这是小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团圆佳节,宫里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要邀请五品以上的官员进宫参加中秋宴。
大内总管算了算宴会需要的开销,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屏退闲杂宫人之后,他为难的对何轻轻说:“太后娘娘,中秋宴在即,可库房空虚,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