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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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明白了!是末将糊涂,鼠目寸光!请将军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李易笑了笑,“去把今天的军报再核对一遍,尤其是女真异动和草原部落的关联,务必详尽,另外,传令各营,加强戒备,尤其是夜哨和外围游骑,提防那些钻了‘黑石林’的耗子夜里摸营。”
    “得令!”
    帐内恢复了安静。
    李易重新坐回案几后,拿起那块已经彻底凉透、硬邦邦的炊饼,他并不在意,只是慢慢地、用力地咀嚼着,仿佛要将这北地的粗粝一同咽下,化为支撑这副躯壳的力量,烛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那道自眼角斜下的疤痕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刻,像一道凝固的烽烟,无声诉说着这些年从尸山血海中趟过的路,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悬挂的巨大北疆舆图上,聚焦在那片用赭石色重点标注、代表未知与危险的广袤草原。
    或许是之前与那个同乡士卒的对话,莫名让李易又想起了江南水乡稻米的软糯气息,苏州...那个他长大的地方,那个他曾经以为会守一辈子城门、娶个邻家女子、生儿育女终老一生的地方,从什么时候起,故乡成了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带着水汽的剪影?
    衣锦还乡?他从未想过,王爷登高一呼,他便提刀相随,从江南的烟雨打到北境的朔风,从籍籍无名的守门卒,到如今手握数万雄兵、坐镇一方、名字足以让草原部落首领夜不能寐的魏国大将,这条路,他走得义无反顾,却也走得...孤身一人。
    温润如玉的性子下,是沙场淬炼出的习惯和作风,他并非不向往寻常人家的温情,只是乱世未靖,山河待整,他这把王爷亲手磨砺出的刀,便只能悬在北疆,饮风啖雪,娶妻?成家?那些属于太平盛世的安稳,似乎总被一场接一场的战事、一份接一份的军情文书推得更远,他偶尔也会想,若真有尘埃落定那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或许,那时的他已习惯了边关的冷月,习惯了与士卒同饮一锅粥的滋味,习惯了肩上这副沉甸甸的担子,故乡,成了回不去的远方;家室,成了无暇顾及的奢望。
    这大概就是为将者的宿命--当初王爷说出来的话,好像又一次应证在了实处。
    视线重新回到舆图上那片令人心悸的草原,李易的眼神变得凝重,萧斡里剌和耶律崇的残部,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尽,剿之不绝,他们依仗着对草原的熟悉和部落的庇护,不断袭扰,消耗着魏国的边防力量,每一次小规模的冲突,都意味着袍泽的伤亡,意味着粮草军械的消耗,作为直接面对这片苍茫、深知其险恶的统兵大将,李易内心的主张异常清晰:不征!至少,在可预见的数十年内,绝不宜大举征伐草原!
    王爷雄才大略,志在天下,或许有朝一日会兴起征讨漠北、犁庭扫穴之念,但李易深知,对于一个刚刚平定大半辽国、百废待兴的帝国而言,深入草原作战,无异于一场倾尽国力的豪赌,胜则名垂青史,败则动摇国本--因为草原太大了,部落太散了,没有城池可攻,没有要害可守,只有无尽的追逐和消耗,补给线漫长脆弱,气候恶劣多变,再精锐的步卒,再犀利的火器,在那片天地里,威力都将大打折扣,而草原部落,生于斯长于斯,来去如风,聚散无常,纵能击溃其主力,也难以根除其部族,反而会激起更深的仇恨和持续不断的袭扰,将新朝的北疆拖入永无止境的流血泥潭。
    所以作为坐镇帝国边界的主帅,他的主张,是筑城!屯田!锁边!依托修缮一新的长城防线,在关键隘口筑起坚城要塞,如同楔子般牢牢钉在草原边缘,效仿王爷在遂城、定北府的做法,迁流民,实边地,让戍边将士家眷扎根于此,让土地产出粮食,让城池成为抵御风暴的堡垒,同时,利用枢密院的新政,尤其是那《军功授田令》和《举报告赏令》,持续分化瓦解草原部落。让归顺者得利,让摇摆者观望,让死忠者孤立。
    要以强大的边防为后盾,以经济、利益的纽带为绳索,再辅以精准的情报和雷霆的打击,将草原的威胁牢牢锁在长城之外,使其从心腹之患,逐渐降级为疥癣之疾,时间,会站在根基稳固的魏国这边,草原部落的内部矛盾、天灾人祸,终会消磨他们的锐气,而大魏,则能在安稳中积蓄力量,等待真正能一劳永逸、成本可控的时机,这才是持重老成、为国惜力的长久之计,这,也是他李易坐镇于此,日夜殚精竭虑的终极目标--为王爷,为大魏,铸就一道真正的北疆铁壁,赢得喘息与发展的宝贵时间。
    夜越来越深,这种位置越高,想得就越多的日子,李易已经习惯了,而飘飞的思绪,最终也不可避免地落在那位追随了许多年的背影上。
    顾怀,王爷,这个一手将他从泥泞中拉起,赋予他荣耀与使命的人。
    李易的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极淡、却很温暖的弧度,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复杂情绪覆盖,就算他是统兵之人,除了对辽国的战争、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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