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还是坐下了,牵起他的手,垂首带着格雷森摸到后脑勺一块不大的疤。
聪明人很快做出推测:“所以是大脑撞击导致的视神经受损?你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了吗?”
从结论来看他都没错,我点点头,直觉对方下一秒就会问具体是怎么发生的。
在我打字期间,格雷森果然猜了几个常见原因,但我给出的真相既不是车祸也不是在浴室滑倒:
[小时候爸妈打架我去劝,结果被他们中的一个误伤,恰好撞到电视柜上。]
那种始终挂在他脸上的轻松神色刹那间消失了。
我对青年随后流露出的无措早有预料,不然我大可和稀泥般糊弄过去??起码真话能最快结束当前的话题,任何一个具备正常同理心的人都不会再对我的过去刨根问底。
格雷森看起来正在绞尽脑汁想些安慰人的话,倒是猫头鹰又啪嗒啪嗒地过来,在我大腿上舒舒服服找地方窝下了,万幸和他抢地盘的现在还忙着一根根地把炸毛的尾巴舔顺。
[先说好,我不要你的道歉。]
截住青年开口的前一秒,我把侧脸贴在猫头鹰软乎乎的胸脯上,随意打着字。
于是面前人又没声了。
看能说会道的人吃瘪还挺有趣的,片刻过后,格雷森才捋了把头发:“这种事经常发生吗?……我是说,他们俩打架。”
[家常便饭,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比我还像小孩,打完了还要朝我展示伤口,但劝他们离婚又会被揍,]还是双人混合散打,[最好笑的是如果不去劝架,事后还要怪我没良心。]
左是错,右是错,冷眼旁观更是错上加错。
“但听你最近和他们打的两通电话,你父母听起来是和好了……?”
他指的第二次是昨晚我们一起吃饭时爸爸打过来的,我刻意换成了方言,现在看来格雷森的确没听懂。
猫头鹰啄了啄镜框,嫌这硬东西硌到他了。我顺势戴回鼻梁。
[是啊,我初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和好了。]
这个词令我发笑,病号没什么血色的面孔却随着我的微笑而慢慢变得放松。他误以为我是在为家人感到高兴,但我这人实在坏心眼,又或者我只是想从他那汲取到一些正常的情绪波动:
[有了共同的集火目标,站在同一阵营里的人能不要好吗?]
至于这个目标是谁,看格雷森陡然被沉郁笼罩的眼神,他已经猜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微笑的好事。”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痛哭流涕?还是像个需要关怀的孩子扑到谁怀里死死不松手?
纵使我极力克制,本该因生病而感官迟钝的义警依然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同样的,我也注意到他的肢体变化比平时更明显。
面对我的讥讽之色,他想用一个拥抱来消解。
鸟类的羽毛不如猫毛般细小,可我的胸腔憋着股咳嗽的欲望,伴随习惯性的忍耐,它逐渐顶到我的喉口,最后化作一阵干呕,险险被手捂住。
猫头鹰吓得扑腾着翅膀跳下床,我的肩膀立刻就被人握住,格雷森甚至不敢拍我的背,脸上慌张似曾相识:“你是不是醒了到现在又没吃饭?手松开,我看一下有没有出血!”
受伤的肋骨奋力戳着神经,我弓起背,在青年靠近的温度里更觉煎熬,一句“吃了”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我不想一张口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久久等不到回应,压在肩膀上的手指终于收了回去,床垫起伏后,我听见格雷森在猫叫和鸟鸣里坚持道,“我去叫阿福上来。”
我把脸埋在裙子里,身侧有咚咚两声闷响,似乎是青年下床时制造出的动静??我不能麻烦别人烧都没退就忙前忙后的,伸手摸索后终于在动物柔软的毛发里捉到他的手腕。
“……没事,我、没、事。”
费力挤出的词句好像并没能起到让人放心的作用。
手指被一根根掰开,而后又陷进一片带茧的粗糙掌心。我仔细分辨了片刻,才发觉不是格雷森在颤抖,而是我自己。
受伤很麻烦,我现在分不清这具身体是不是又躯体化了。
“你让我……静置一会儿。”
虽然动词用得不合时宜,但身旁的床垫的确多了份重量,除了张叼着我鬓发的鸟嘴外,格雷森也在轻轻摸我的头发。
“现在又不是化学课……真的不用喊人过来?”
害怕呕吐欲去而复返,我收回手摘掉眼镜,在发帘和大腿组成的小小屏障里打字:[抱歉。]
头顶的声线轻笑两声,紧接着,他把试图舔我刘海的猫抓走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应该浪费你的好心安慰。]
更不应该直接说真话,我低估了旧时回忆对自己的影响力。
“没人规定你非得接受这些,而且,是我先问的……”格雷森哑着嗓子,“我才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