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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部下,现一任甘肃提督,一任平凉提督,麾下兵马也皆是与明军交战多年的精兵,战斗力很强,并不弱于吴军。
此外二人手中都握有一支人数多达数千的骑兵,这对骑兵数量相对不足的吴军而言肯定是一大臂助。
张、王同反的话,陕甘绿营也就名存实亡,收拾余下不肯归降的不要太轻松。
所以直接去攻西安再横扫西北东征,同去甘肃会同张、王出其不意东渡黄河,从战略效果来看,没有谁更优的说法。
只在于一个快字。
王屏藩心里估摸了下,张勇和王辅臣两人手里起码有两万多精兵可用,自己领五万左右兵马前往会合东征,清廷想要调集足够兵马在山西境内将他们挡住,起码得一个多月时间。
有这一个多月,他已经兵临燕京城下了。
不由大为心动。
作为吴周集团重要将领,王屏藩同胡国柱、马宝可是坚定的“反清小团伙”,如此自是对再现徐达北伐功绩无比向往。
然而吴之茂却说尚不能肯定张勇和王辅臣是否举兵,因为他还没有接到方先生的通知,只知方先生和二公子带了王爷两封亲笔信前往平凉,一封是给王辅臣的,一封则是给张勇。
这个回答让王屏藩先是愣在那里,接着差点气笑,急道:“既不能确定张、王是否举兵,现在就当趁西安空虚火速拿下此城,否则清廷援军一至再想拿下西安就难了!”
“万一张勇和王辅臣不肯举兵响应王爷兴明讨虏,我军冒然放弃西安去秦州,不就是为个芝麻把西瓜丢了吗!”
郑蛟麟也是大为不满,不明白向来精明的王爷怎么糊涂起来的。
“王辅臣应该会响应王爷,可那张勇对满清忠心耿耿,哪里会轻易举兵!”
梁加琦对张勇还是了解的,此人是明朝大将左良玉的部下,后来被洪承畴看中重用一路提拔,顺治在时曾公开称赞张勇,说:“当今良将如勇者甚少”。
为此顺治不仅给张勇加官晋爵,还特赐衣冠、甲胄给张勇,把个张勇激动的就差把心肝掏给顺治看。
虽说张勇曾在云南当过两年提督,名义上算是平西王部下,可凭此就认定张勇会举兵响应,也未免太过儿戏。
其他诸将虽没开口,但表情无一不在说指望张、王反正就放弃西安不打,实在是有点不靠谱。
王屏藩不想浪费夺取西安的天赐良机,更不想去甘肃冒险,便与吴之茂据理力争,希望这位陕西巡抚能够支持他先打西安。
“这是王爷的军令,将军还是执行吧。”
吴之茂也很无奈,从个人角度出发他巴不得现在去打西安,因为那样会让他这个陕西巡抚名符其实。
可王爷偏采纳张、王配合由陕北东渡黄河的“奇兵”策略,他能有什么办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世上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理王命的?
就是那岳飞岳武穆,不也终究叫十二道金牌给召了回去么。
其实吴之茂知道这个奇兵战略不是大元帅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夏国相的主意。
当初方光琛曾言夏国相为人轻浮,过于看重身外之物,可为看家守成之人但绝不可予以重用,更不能为统帅。
言下之意夏国相的眼光太差。
不曾想吴三桂压根没把好友的意见听进心中,自贵州北上入湖南后对大女婿极为重用,不仅授大女婿为金吾将军,军中大小战略也都先听其意见。
可能与夏国相之前在昆明提出的两路进军战略符合吴三桂心意有关。
在提出弃西安打秦州战略时,夏国相并不知汉中会这么轻而易举被王屏藩拿下,故而判断吴军在汉中会和陕西清军有一场恶仗,就算王屏藩取胜吴军损失也会很大。
因此刚取汉中立足未稳也没有补充就去攻打西安,吴军很容易会在西安城下碰个大钉子,导致兵疲师老。
一旦陕西清军缓过劲来,西北攻守形势就会易手,这会让原本要响应吴军的西北将领不敢轻举妄动。
于西北无法形成风卷残云的大势,战事势必就会无限期拖下去。
清廷能拖,吴军不能拖。
有鉴于此,夏国相认为反其道行之,不打西安进军甘肃会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为西安方面肯定想不到吴军会放着西安城不打,反而跑甘肃去。
若张勇、王辅臣未反,王屏藩领军入甘就是逼他们反。
若张勇、王辅臣已反,则数万吴军主力直接通过二人防区,绕开西安、凤翔由陕北东渡黄河,等于绕开清廷为防止吴军攻占西安后东征部署的防线,从守卫力量相对薄弱的山西进入清廷心腹之地京畿。
如此再有东路军渡江吸引牵制,西北这支兵马极大概率会迫使清廷放弃燕京,退出关内。
也不能说夏国相的战略不对,只是其在向老丈人提建议时压根不知汉中会轻易到手。
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如果不能及时为“中枢”掌握,“中枢”要做的就是全权放手让前线大将自行决断。
战场上,哪怕一个时辰的信息延误都会导致兵败。
可惜,夏国相不知道汉中情况,就这么给前线的王屏藩送来大元帅最新指示。
吴之茂害怕吴三桂责怪不敢支持王屏藩的正确意见。
王屏藩倒是有心抗命,奈何郑蛟麟、梁加琦他们心有顾虑。
无奈,王屏藩只得放弃攻打西安,同诸将商议后领军三万先入秦州,看看张勇和王辅臣到底愿不愿意起兵响应。
平凉。
吴三桂的亲笔信王辅臣已经看了几遍,始终没有开口向对面的方光琛和吴应麟表明态度。
方光琛不急,知道马鹞子这会正在天人交战。
毕竟造反这种事关系身家乃至全族性命,急不得。
也逼不得。
边上的二公子应麟却有点急,几次想站起询问马鹞子究竟怎么想,或者还想要什么条件,却都被方光琛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桌上还有封没拆开的信,是吴三桂写给甘肃提督张勇的。
西北局势现在非常紧张,关卡盘查极严,方光琛不敢冒险再去张勇处,只得请王辅臣稍后派人将这封信送给张勇。
帐中没有其他人。
约摸又过了小半柱香时辰,王辅臣方才开口打破屋中沉寂,抬头看向方光琛和当年同他大打一场的吴二公子,淡淡问道:“王爷身子可好?”
方光琛微微点头:“王爷身子很好,有劳将军挂念了。”
王辅臣也轻一点头,复问:“王爷现在何处?”
方光琛道:“长沙。”
“噢?”
王辅臣将手中吴三桂的信放到案桌上,“这么说来王爷进军神速,用不了多久就能渡江北上了,既然如此,多辅臣一个不多,少辅臣一个不少,还请先生和二公子将王爷这信带回,就说辅臣无意参与王爷的大事。”
闻言,吴应麟怒起:“马鹞子,你对得起我父王么!”
“二公子,我没有将你和方先生交给朝廷,已是念在王爷昔日之恩了。”
王辅臣没有动怒,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方光琛,竟是直接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