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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教室时，瞧着前后一起进来的三人，李景杰不禁瞪大了眼。
“什么情况你们？昨晚上串通好了？”
黎绍一个眼刀甩过去：“少管闲事，读你的英文去。”
李景杰抿嘴噤声。
前座的蒋梦露指着人笑，最后被夏又抓了回去一起读背课文。
早读过后是语文，文学课文一遍遍讲解复习，再加上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和古诗轮番轰炸，是个人都会厌倦。
教室里睡着的人不止一两个。
就连平日里成绩拔尖的那几个好学生和一向乖巧的沈清怡，都起了困意，不停打哈欠。
反倒是夏又一直坚持着，一有睡意就抄起手边的冰凉贴往脸上贴。
宁可在气温只有几度的潮湿天气里把自己冻得浑身打颤，也不愿意屈服于睡意，让自己真的倒下。
这点动作都被坐她后边的黎绍看了个清楚。
也是黎绍第一次在上课的时候没走神，而是去关注夏又的一举一动，觉察她的努力。
原来路随安的话是真的...
他想，默默收回目光。
众人中午是在路随安家的火锅店解决的。
场面可以称得上是饕餮进村，几个人吃的量都抵得上同龄人的一倍多了。
但作为店老板的路和文不但不心疼，还一个劲询问要不要再上点菜，生怕给几个人没喂饱。
老父亲实在是担心自己儿子的社交能力，甚至不惜动用‘钞能力’。
不过最后还是被路随安婉拒了。
或许是因为午饭吃得过于豪华了些，晚饭众人都没什么胃口，打算就在校门口随便对付些零食便作罢。
放学铃声响起后，夏又习惯性和路随安收拾书包往教室外边走。
教室里人零星。
走出教室几步后，夏又突然间想起还忘了一个人...
“黎绍，要不要我们等你一起？”夏又扒着教室后门问。
路随安回过头望去，停下脚步等。
今天轮到黎绍值日。
他随手捞起椅子往课桌上摆，听见夏又问他后，他才慢慢转身看过去。
“我不去了，不用等我。”他说。
夏又眨眨眼，莫名觉察出对方话语当中情绪的不对劲，于是迈开步子走过去打算问个清楚。
“你没事吧？”
黎绍笑了笑：“没事，我不太饿而已，还有...”
“麻烦你帮我转告给路随安，谢谢他昨晚上的收留和这几顿饭，我今晚打算回家，不打扰他了。”
他语气还算轻快，只是说这话时眼底总有一抹说不出的低落在。
夏又眉头微蹙，神情略带担忧：“你确定你今天回家不会和你爸爸吵起来？”
“我...”黎绍停顿了下。
昨夜路随安的话，还有夏又早晨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着的模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最后，他目光对上夏又那双圆润的杏眼。
明明两人身高存在着一定差距，甚至他的体型比夏又都大出不止一倍，可他却觉得他还不如夏又这样一个娇小的姑娘来得成熟坚韧。
“我不会和我爸吵架的...”他这样说。
夏又惊讶：“真的？”
“你打算听你爸爸的话去读体育？”
黎绍摇摇头，一时也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勇气，回道：“不，我打算和我爸商量最后一次，让他支持我去学美术。”
闻言，方才还对他担忧不已的夏又顿时展露出一个惊讶又欣赏的小表情来。
夏又欣喜道：“真的？那我就...祝你成功！祝你心想事成，能学上自己喜欢的美术！”
发自内心的笑容永远是那样明媚，嘴角边的梨涡浅浅。
一切都是如同他心中所想的那样美好。
“嗯。”黎绍点头，自己也被对方身上的情绪所染，不自觉笑出来。
“那我先走啦，拜拜。”说完，夏又挥着手转身离开。
教室后门，路随安站在门边。
他站得很直，视线越过那些被摆放上桌的椅子的椅子腿，同黎绍对上。
两个少年并未说什么，只是目光短暂交换了几秒后，又默契移开，同时转到夏又身上。
最后，黎绍率先转身。
夏又小跑出教室，跑过路随安。
没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后，她疑惑回过头，朝着才转过来的路随安喊：“路随安——！”
“回家吃饭了！快点！”
橙红夕阳披在她身上，散乱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动着。
明明是万物萧瑟的冬日，可她身上却好像有种蓬勃的生命力，会不断蔓延并带给身边每个人的力量。
她就是这种存在。
——
黎绍说到做到，那天晚上回家真就坐下来冷静且成熟的，和自己父亲认认真真谈了一次未来。
用自己接下来一年的自由，换取最后一次为自己梦想努力的机会，开始系统学习美术画画，备战下一次高考。
众人得知此事后，都发消息给他送去了祝福。
他之后也陆陆续续来过学校几次，请了长假后便不再露面，去参加了补习班。
小团队少了个人，众人还花费了一段时间去习惯。
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年末。
熬过学校元旦前的跨年联欢表演后，本该是人人都能喘口气的三天小假期，但夏又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她爸夏正阳的婚礼就定在了假期的最后一天。
位置就在绍城市中心的一家规模不算大的酒店内，家里亲戚全都到场。
她这个女儿自然也必须要去。
还有她爸夏正阳的母亲。
她的奶奶。
“唉...”想到这些，夏又躺在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的蒋梦露也是刚醒。
窗外，冬日午后难得的暖阳斜斜照进来。
“别叹气了...你奶奶到时候应该就来参加个婚礼就会回去，肯定不会待太长时间的。”蒋梦露安慰她。
夏又有气无力：“希望吧...”
奶奶给她带来的那些不好回忆，使得她对于即将要到来的见面显得十分抵触。
还有...要亲眼见证自己的父亲和另一个女性结婚，而非自己母亲一事，也让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让她即便是在这样大好的假期，也生不出一点积极调的想法来。
蒋梦露也能觉察出几分来，在脑海思索片刻，突然开口。
“诶，要不我们今天一起出去过跨年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