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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白俊鸟在黑牛犊儿的耳边叽叽喳喳鸣叫了一阵儿,黑牛犊儿摇头摆尾地兴奋起来。黑牛犊儿驮着白俊鸟走到黑蛋母亲跟前,用嘴扯着黑蛋母亲的衣袖拽着老人就向院门外走去。
“小牛犊哇……”黑蛋的老娘奇怪道,“你这是拽着俺要到那里去哇?”
白俊鸟抖着翅膀“唧唧喳喳”向老人鸣叫起来,黑牛犊随即也向老人“哞哞哞”叫了几声。
黑蛋的老娘向荷花儿笑着说道:“小牛犊儿和这只俊鸟是想干啥啊?”
荷花儿会意道:“它们可能是想让您陪着到外边溜达溜达,您就与它们转转去吧。”
老人高兴道:“那俺就陪着它们随便转转去。”
黑牛犊儿拽着老人的衣袖出了院门儿,一直把老人领到黑蛋与老娘住的老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俺说话你们也难得听懂……”黑蛋的老娘向小牛犊儿和白俊鸟絮絮叨叨地说道,“这是俺与儿子住的老院子,这所院子住了好几辈儿人了……虽然是所穷院子,但总是个老窝儿哇!俗话说:金窝儿银窝儿不如穷窝儿……儿子到外地逃荒要饭直到如今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儿子啥时间能回来……俺就这一个独生儿子,咋会不想他啊……俺夜里做梦常常梦见他,梦见他也没用哇!他要是再迟迟不回来俺就等不及啦……”说着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儿子是个光棍命……荷花儿好不容易给儿子说了一个好闺女,可把俺高兴了一大阵子……这个好闺女跟她的爹娘在黄河南谋生,与俺儿子从小就熟悉,她的名字可好听啦!叫白菊……可眼看就要成婚了,不知咋地白菊姑娘一走就再没了音信儿……”说着说着老人掉起泪来。
这时小牛犊儿和白俊鸟依偎在老人身边,泪水不断从眼里流了出来。
老人惊诧道:“俺说的话难道你们听懂啦?”
小牛犊儿和白俊鸟只是默默地用泪眼望着老人,眼光里充满了悲戚和哀伤。
老人不禁感叹道:“人们常说鸟兽懂人性,真是不假啊!它们是看着俺这老太婆流泪,也跟着流起泪来。”
老人用衣袖为小牛犊和白俊鸟慈爱地擦拭起了泪水,边擦泪水边絮叨起来:“人活在这个世道上还不如你们鸟兽哇!你们鸟兽是不知道人生的艰难……做人儿不容易呀,做穷人儿更不容易,遇到灾荒、战乱的年景儿就太不容易啦!虽说不容易也得活下去……努着劲儿也得活下去……不活下去不中哇!荷花儿活下去是在等牛壮回来团圆,俺这老太婆活下去是在等俺的儿子黑蛋……”老人说着望了望院门儿,“黑蛋在的时候这院门儿从来没锁过,黑蛋一走院门儿锁了、院子就成了个没有人气儿的院子了。”说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儿,“也不知道黑蛋啥时间能回来……要是黑蛋回来,俺一定得撵他到黄河南白菊那儿打听打听,打听打听白菊的信儿……白菊不管啥信儿总得有个信儿哇!要不然俺躺到棺材里也不瞑目。”老人说着又落起泪来。
这时白俊鸟儿“扑棱”一声飞到了院子里,黑牛犊儿对着院门儿“哞哞哞”叫了起来,叫声里浸透了哀伤。
老人擦了擦眼泪对小牛犊儿说道:“你看到鸟儿飞到了院子里,你也想进去看看是吧?院子里没啥值得看的,自从黑蛋走后这院子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说着老人掏出钥匙开开锁,与小牛犊儿一起进到空空沉寂的小院儿里。
老人进到院子里看到白俊鸟儿一会儿飞到屋子里,一会儿飞到破烂的小厨房里,一会儿落在躺在墙根儿那棵干枯的老枣树的枯枝上,兴奋得“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小牛犊儿进到院子里,蹦蹦跳跳撒起欢来。不停地在院子里奔跑者,不住地“哞哞哞”喊叫几声。还不停地跟着白俊鸟儿,亲切地吻着白俊鸟的翅膀。
白俊鸟忽然飞在老人的肩膀上,拍打着翅膀鸣叫不已,眼光里混杂着激动与忧伤。
“牛犊儿和鸟儿这是咋啦?”老人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它们对这空院子咋恁高兴?!”
这时小牛犊儿轻轻拱开老屋的房门,不一会儿从屋里摇头摆尾蹦跳着出来了,嘴里叼着一盒“老刀牌”香烟。
老人看到甚感惊疑,“咦!这小牛犊儿咋会知道黑蛋放洋烟的地方?”
小牛犊儿叼着香烟两眼放出欣喜的亮光,好像有意在白俊鸟儿面前炫耀。
老人看着小牛犊儿微笑道:“这盒洋烟是以前一个叫白菊的好闺女送给俺儿子黑蛋的。白菊姑娘特意从黄河南来,是来与俺儿子黑蛋訂亲的。”说到这里老人“唉”地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俺儿子黑蛋有烟瘾爱抽烟,这种很贵的洋烟儿子抽剩下最后一盒,就像宝贝似的藏在了破桌子的抽屉里,他说……他说……哦我想起来了,他说等他与白菊姑娘结婚那天拿出来给客人吸。”
这时白俊鸟儿“叽铃铃铃铃”鸣叫了一声飞下老人的肩膀,从小牛犊儿的嘴上叼起那盒香烟,把香烟轻轻放在老人的手里。
“咦!”老人捧着香烟会意道,“白俊鸟儿太聪明啦!是想让俺把这盒洋烟还放回原地方吧?!”
老人话音儿刚落,白俊鸟儿随即又向老人“叽铃铃铃铃”鸣叫了一声。
“那俺就把这盒洋烟还放在抽屉里。”老人拿着香烟搓动着小脚儿进到屋里潸然泪下,自言自语哀叹道:“儿子不知能不能与白菊结成婚……这俩人儿都没影儿啦。”
小牛犊儿这时痴愣愣地望着走出屋门的老人,“哞哞哞”低沉地叫了几声,眼里滚动着泪珠。
老人看到落在小牛犊儿脊梁上的白俊鸟儿,看到白俊鸟儿紧缩着翅膀眼里闪现着泪光,看到小牛犊儿耷拉着脑袋,一副哀伤的样子,老人不解道:“鸟儿和牛犊儿这是咋啦?刚才还活蹦乱跳的……”
老人隔着大半人高的院墙向老邻居那里看了一会儿,看到老邻居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空荡荡地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叹了一口气儿自言自语说道:“老邻居这一大家子,去逃荒要饭至今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老人不觉又伤感地想起了儿子黑蛋,老眼里泛起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