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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衍虽年轻，却已掌管焚月城事务多年，见多识广。
这一番与霍听潮相谈之下，虽只说扼要内容，也感受到了霍听潮其人的远见和能力。
隐隐间，倒是生出几分“怪不得阮江月会对此人这样着迷”的慨叹。
一行人路上走的很快，到了第六日晚间彻底进入青州城。
霍听潮客气询问过孟星衍可要帮忙安顿。
孟星衍直接一摆手走了。
这青州地界，焚月城也是有府宅落脚的，哪需要安顿？
这也让霍听潮对焚月城做生意的能力很是赞叹。
一个小小城池，把生意做的四国遍地都是他们的产业和落脚点，这孟家父子足见能力卓绝。
二人倒是不觉间生出相互欣赏之意来。
而一年多前，他们还曾在定州府阮宅内剑拔弩张，甚至当时生出过杀心。
果真世上最多无常事。
霍听潮入了霍府。
霍家祖籍青州，是绵延数百年的士族。
在青州本地、南陈、乃至是四国范围内都排得上名号。
到霍听潮祖父那一辈时就人丁单薄起来，主脉只霍老爷子一个男丁。
后到霍听潮父亲、以及霍听潮两辈人都是单传。
但单传后，子嗣质量竟出奇的高。
祖孙三代人都是极其厉害，颇富传奇故事的人物。
霍家的根基在青州。
因先前“永安王”战死，霍老爷子伤痛欲绝后，从霍家旁支中选了一些不错的年轻人来做培养。
如今霍宅主事就是一个在五服内的叔伯，行二。
出京的时候，霍听潮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来。
“殿下比预计来的早点儿。”霍二说。
他还估摸着要明早到。
霍听潮道：“路上耽搁少。”
而且只剩一点路程，当是连夜赶到，不必非要在外面过一夜。
“祖父如何？”
“老爷子舟车劳顿，回来便身子不太爽利，岱伯也有点儿累着了，最近都在修养呢。”
霍听潮眉心微拧。
霍老爷子毕竟是年纪大了。
本就经不起长途跋涉。
但因他忽然“死而复生”的事情，老人先赶长路去京城，还要在京城为他操心朝政事，后又不得不返回青州。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老人身子哪能舒爽？
霍听潮心中划过愧疚。
他往府上走：“祖父可知道我回来的日子？”
“不知，只告诉老爷子您要来了，老爷子最近几日都盼着您，心情不错，吃睡都好了许多。”
“那就好。”
十多年过去了，这霍家老宅还是和曾经一样，连园中培植的花儿都不曾换过，让霍听潮心中稍稍疏松几分。
他熟练地榻上长廊，几个折转来到霍老先生的福寿院。
院外侍卫把守。
院内廊下挂两盏灯笼，守夜的仆人靠着柱子盖一张厚毯子睡。
霍听潮分辨吐纳，房中一道呼吸沉重的应是霍老爷子，还有两道稍轻的，想来是仆人。
霍二低声道：“岱伯住隔壁院，他老人家倒是算着您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一早到，可叫他老人家算准了。”
“嗯。”
霍听潮往隔壁院看了一眼，转身：“先安顿。”
……
隔日一早，霍听潮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霍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原还看着早饭念叨着，霍听潮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遇到状况，要迟两日？
还问陪他用早饭的岱伯可收到什么消息没。
结果霍听潮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直接让老人乐得合不拢嘴，牵着霍听潮的手满脸都是笑。
霍听潮陪着两个老人用了早饭。
后说了几句州府分封，还有焚月城协助州府重建基础以及秩序之事。
霍老爷子听他心中有数，捋着胡须道：“你以前就有主见，有远见，如今更比那时强，既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要人要钱，咱们有的都给你，让你随意调配！”
岱伯也说：“小主人腹有韬略，胸含经纬，这四州来日定成气候，等过几日我老头子好点，也为小主人搭把手！”
霍听潮起身朝二老拱手：“那就按照计划开始了。”
他又留了一刻钟离开了。
从头至尾，他没有说阮江月。
两个老人家也不曾问。
待他离开后，霍老爷子和岱伯才齐齐叹了口气。
岱伯说：“感觉小主人……比在京城的时候淡薄宁静许多，没了京城时候的那分生气。”
“是啊。”
霍老爷子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在京城的时候，他其实也是一幅平静淡漠的，好像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模样。
可他眼睛里有光，笑的时候有温度。
现在是什么都没了……
你说这小子，他娘怀他遇刺杀差点一尸两命；
他刚出生，又遇皇太女风波；
五岁上他爹娘先后走了，我老头子带着他跌跌撞撞长大，又是清朝堂，又是扫战场的，后来还战死，又活了；
你说他一辈子也算是波折起落了许多次吧？
怎么这老天爷对他就这么苛刻呢？
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竟又是这样的发展。”
“哎……”
岱伯叹了口气，“可能是小主人太优秀了吧，老天爷见不得这么优秀的人还顺风顺水。”
所以有说天妒英才。
霍老爷子皱着眉头不说话，过了一阵儿也跟着叹了口气：“我看他对婚事、子嗣都不会有兴致了。
除非对象是那丫头。
那丫头成了大靖贵人，也不知日后两人有没有机会？
我都一把年纪的人，黄土埋到脖子，我还有没有睁眼看着他成婚生子的那一刻？”
……
霍二今年四十多岁，其实只比霍听潮大十来岁。
但辈分高。
霍听潮还是唤一声“二叔”。
从老爷子的松鹤院离开，霍二引霍听潮到书房。
“这是为殿下腾出的书房，殿下先用，如有任何不便，殿下及时与属下说，属下立即调整。”
霍听潮淡笑道：“很好。”
接下去，霍二便为霍听潮递上名册，以及引荐可用之人。
霍听潮接收名册讯息，以及见那些人用了半个时辰，速度之快，对讯息掌握之精准，让霍二都惊叹。
不到午时，他完成了原本霍二计划一整日的事情。
霍听潮站起身：“准备一下吧，下午出发四州兵马营。”
要做任何事情的前提是此四州稳定。
而稳定的前提是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