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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人的记忆
不知道国木田君看到太宰治抵达镰仓,在镰仓高校前打卡照片的推特后会不会气到爆炸。
镰仓的海边没有横滨港口朝夕不停来往的货船,连海浪似乎都更小些,乘坐著名的江之电绿色电车前往江之岛,我和太宰治同时发出了没见识地“哇哦”。
“真美啊。”太宰治轻声说。
我没有回答,看着太宰治的侧脸铅笔不停地在立起的记事本上划动。
“你在干什么?”太宰治好奇地拿起我的记事本一看,“你会画画?”
上面画的正是太宰治脸贴上电车玻璃,望着海水的画面。
青年在画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原来他把自己俊秀的脸蛋贴饼似的粘在车窗上,眼中是简单的欣喜。
“只是学了一点而已。”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札幌念书时有一位好心人曾资助过我,他即会画画又能写文章,我和他学过一点素描,但画得不好,被琴酒嘲笑过。
说起来昨天我还特地发信息告诉琴酒,他的酒厂同事被我打成残废送给公安了,不用谢我。
显示已读不回。
一直是这样的,从孤儿院就是,他看不顺眼不愿出头的事我去交涉,明明我俩都是话不多的人,但谁让我认识琴酒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呢,我总有种自己是大姐姐的错觉,抢着把事情做完了。
组织boss以为琴酒无处可去,大发慈悲地收留了他,让他成为组织的鹰犬,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有我在,有那座公寓在,琴酒在这个世界就有了归处。
可我也想有个归处,我想让太宰治成为那个人。
太宰治还在看那副画,“很好看。”他说,然后突然把纸撕了下来。
“这张画被我收藏了。雪纪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将功补过以后要给我画好多张画。”
“诶,别呀。”我来不及阻止,太宰治已经把纸从记事本上撕去,只能悻悻道:“算了,好吧。”
“嗯?这后面写字了?”
画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但又被人用圆珠笔划掉。
“没什么,是我随便写的,这不是找灵感呢么。”
“到底写了什么。”太宰治逼问,他的掌控欲正在蠢蠢欲动。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写的是:与治君东京镰仓一行,用时三日哄治君消气,以此为念。”
太宰治绷着脸,把画纸折叠后揣进风衣的内衬口袋,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周围的温度升高了,是太宰牌热水壶在咕嘟咕嘟的烧水冒热气。
真可爱啊。
我们一行人坐在第一节车厢,立花导演正在口若悬河地向同行的摄影师井田恭二讲述藤原千代子的传奇一生,井田先生听得耳根子起茧,双目无神,“到底什么时候才到江之岛啊。”
抵达江之岛后,避开游客景点,立花导演领着我们一头往山里走。
山间小路时断时续,要不是太宰治在我们差点迷失了方向,满眼的绿意已经不是风景了,井田先生走在最后面,背着笨重的摄像机气喘吁吁地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千代子老师的家啊。”
立花导演走在最前,“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们终于找到了藤原千代子的隐居地。
在剧组说一不二的立花导演看到满头银发的老人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寒暄客套了半天,他才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
立花源也掏出一个小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这是千代子老师遗留在我这里的旧物,如今物归原主。”
我凑上前去看,古朴生锈的钥匙静静躺在天鹅绒的料子上,诉说着一件往事。
这把钥匙的锁芯形状,我好像在哪见过。
藤原千代子已不是我记忆中在电视机里明媚又生机勃勃的少女模样了,她白发苍苍,朽木般干枯褶皱的手将钥匙捧在手心,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钥匙后似乎清明了些许,落下一滴泪。
眼泪滑过她深色的眼袋和同样树皮一样的皮肤,落在钥匙上。
任谁看到这样衰老的藤原千代子,都不会想起她曾是三十年前的天王巨星。
一些以美貌出名的明星,人们比她自己更在意那副美貌,哪怕她已不出现在大众前,偶尔一次小报上看见,也会评价:“真是不老女神啊”、“老得这么快,没钱整容保养了吧。”
有些过分的媒体还会在明星的家人去世时拍摄她们身穿丧服的照片,“连葬礼上都这么美。”
我曾在已退圈,为至亲举办葬礼的情况下,被媒体堵在寺前拍摄采访。
“因家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一身黑衣服的我说。
不愿再回想第二天我看到报纸时,看到一片赞叹之声时的心情。
恐怕这也是藤原千代子隐居在深山中的原因,不然她也要“优雅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