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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芸的声音混在第三声枪响里。林晓仰面倒下时,望见帝国灰蒙蒙的天裂开道金缝,数不清的稻穗从云层里垂下来。他想起断头台边那株野稻,该有人记得把打烂的稻种埋进土里。
三十里外乱葬岗,半截鎏金稻穗突然在褡裢里发烫,阿芸背着给革命军送的金疮药,一脚踩碎枯骨间的青穗。秋阳泼在她睫毛上,像给未亡人点的长明灯。
林晓因叛徒出卖牺牲后,死亡君主知道不能再拖了,祂沉默的看着林晓的未婚妻阿芸来给他收尸,莫名的,祂又回忆起了欣怡,情绪波动得十分强烈。
革命军得到死亡君主的最高指示后,迅速做出部署,三大主力部队全面出击,配合穿插敌后的精锐野战部队以及早早潜入城内的秘密部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了帝国为防备革命军在各个大城市周边郊区建设的堡垒防线,帝国的灭亡已成倒计时!
死亡君主的密令在子夜抵达时,所有篝火同时爆出三尺高的火星。骑兵中队长王铁山把电报按在豁口的瓷碗底传阅,黢黑的指印叠着指印,最后落款处猩红的玺章竟被磨成了朝阳的颜色。
“上刺刀!“整片丘陵响起金属与血槽的摩擦声,惊飞了帝国斥候最后放出的信鸽。三大主力军的迫击炮阵列同时扬起炮管,月光顺着锃亮的膛线滚进炮膛,像给这座腐朽都城灌入滚烫的银汞。
“同志们,帝国的残酷统治已经摇摇欲坠!是时候给它们最后一击了!跟着我,杀!”
冲锋号吹响,革命军将士们在炮火的掩护下对着帝都城墙发动猛烈的攻势!
东线·朝阳门
晨光刺破硝烟的那一刻,护城河的冰面正在龟裂。头夜冻住的薄冰裹着人血,像撒了糖霜的暗红酥皮。突击连踩着草鞋从芦苇荡里钻出来时,城头龙旗的金鳞正在反光——旗面绣的明明是青龙,可那些晃动的金线倒像条盘踞的蜈蚣。
第一发红夷大炮的炮弹炸在冰窟窿里,冲击波掀翻了三个背竹梯的兵。二狗子的棉袄被气浪撕成芦花,他扑腾着抓住浮冰,却见冰下泡着半张人脸——是昨夜偷渡时被火油烧化的侦察兵,焦黑的眼皮还凝着冰珠。
“筏子!踩稳筏子!“连长吼声带着血沫。谁也没想到兵部偷运的松木早被虫蛀空了,十六架竹梯有七架刚下水就散成篾条。河中央突然浮起一串气泡,昨夜潜入的死士们绑在腰间的羊皮囊正在腐烂,胀成青紫色的尸体托着竹梯,倒成了现成的浮桥。
小六子是在攀墙时中弹的。铅弹穿透军旗的刹那,旗面金线突然迸出火星——后来军需官才查出,绣娘们把火药捻子缝进了龙纹当暗器。少年旗手踉跄着把旗杆往箭垛卡,城墙缝里渗出的血竟顺着旗杆倒流,把“闯“字染成了“閂“字。
“插稳了!“他嘶吼着用下巴压住旗杆,城下射来的第二发铅弹打碎了他的肩胛骨。箭垛凹槽里积着前朝守军的牙粉罐,此刻混着他的骨渣凝成粉色泥浆。直到敢死队冲上城头,才看见他缠满裹腿布的右腿卡在垛口,染血的家书从布缝里露出一角——
那是用城墙告示背面写的信,官府通缉流寇的画像上,歪歪扭扭盖着个胭脂唇印:“四月廿八,囡囡会喊爹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决断命运篇【其十】战火燎原(第2/2页)
西线·德胜门
老杨头的铁锅缺了个口,锅底糊着层黑黢黢的油垢——那是二十年炊事生涯积攒的烟火气,此刻却成了最趁手的破门锤。他身后的伙夫们猫着腰,竹筐里的萝卜干在硝烟里飘出腌菜香,盖住了底下火药引线的硫磺味。
排污渠的淤泥漫过膝盖,死老鼠和破甲胄在污水里浮沉。老杨头用锅铲拨开挡路的铁栅栏时,铲柄上刻的“丙戌年腊月“几个字已经磨得发亮——那是他第一次掌勺的年头。渠壁渗出的污水滴在竹筐上,浸湿了盖在上层的干粮袋,露出底下用油纸包着的火药筒。
“二十年了,总算用这锅煮了顿硬菜。“他啐了口唾沫,右手菜刀剁在铁闸锁链上,左手还攥着半截萝卜——那是他特意留的“开胃菜“,就着硝烟啃得嘎嘣响。排污渠里的沼气把炊事班熏得睁不开眼,可老杨头愣是凭着炒菜练出的嗅觉,在漆黑的下水道里摸到了城防最薄弱的闸口。
“这帮老爷兵,“老杨头啐了口唾沫,看着城墙上巡逻的新兵影子,“连排污渠的暗门都不晓得锁。“他摸出别在后腰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今早切咸菜的盐粒。二十年没磨的钝刀,砍在城门栓上却迸出火星——那栓子是前朝留下的老榆木,早被虫蛀空了芯。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城楼上的新兵还在打盹,帝国的新兵们没料到这些满脸烟灰的汉子能从排污渠钻出来。
老杨头背上的竹筐炸开个豁口,萝卜干天女散花似的撒了一地。他抡起铁锅护住头脸,锅底的油垢被火星点着,腾起呛人的黑烟。
新兵蛋子们举着火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