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边境阴魂想返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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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嘴里念叨着什么。风把她的话送过河来,断断续续的,像阿妹当年在竹林里哼的调。
    “1952年,秋,守军赵山河……”
    赵山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水面上,溅起极小的涟漪。七十三年了,终于有人叫他的名字,连带着阿妹绣的兰草,连带着红薯地里的月光,连带着那半块蓝布头,都在这声里活了过来。
    河对岸的竹林突然开花了,白得像雪。赵山河看见无数影子从竹林里走出来,都穿着破烂的军装,手里拎着生锈的枪。他们排着队往河边走,脚踩在水面上,像踩在自家晒谷场的麦秸上。
    “竹子开花,就要搬家了。”***的声音软下来,军大衣上的水珠亮晶晶的,“听说现在修了铁路,能通到咱老家村口。”
    赵山河最后望了眼界碑,那道月牙形凹痕在月光下泛着暖光。他跟着队伍往对岸走,水没过膝盖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竹笛,这次是《茉莉花》,调子准得像阿妹在吹。
    他知道,等过了河,就能看见红薯地,看见竹篮,看见蓝布头巾在风里飘。他要告诉阿妹,洋布没等来,但现在的尼龙布滑溜溜的,做新衣裳肯定好看。
    赵山河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红泥。她蹲在探方边,看着实习生小周用软毛刷扫过那枚锈蚀的弹壳,铜绿色的粉末簌簌落在白色纱布上,像谁碾碎了春天的苔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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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三十年造的马克沁机枪弹,”她捏起弹壳对着太阳看,弹壳底部的划痕在阳光下织成细密的网,“你看这膛线印,至少发射过三次。”
    小周突然“啊”了一声,手里的毛刷掉在土里。探方角落露出半块蓝布,针脚里卡着的草籽已经发了芽,嫩白的根须缠在布纹间,像无数细小的银线。
    赵山河的呼吸顿了半拍。她记得博物馆里那帧老照片,1951年的边境慰问团,前排穿月白布衫的姑娘们都系着同款蓝布围裙,衣角绣着简化的兰草——那是当时流行的拥军图案。
    “林老师,这布片上有字。”小周的声音发颤,用镊子轻轻挑起布角。褪色的靛蓝里,依稀能辨认出用朱砂写的“河”字,笔画被水浸得发晕,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风突然穿过竹林,探方周围的白幡猎猎作响。赵山河裹紧冲锋衣,看见晾在竹架上的文物标签在风里拍打,编号073对应的正是那枚刻着月牙痕的铜戒指,昨天刚从河底捞上来时,内侧的“河”字还沾着河泥。
    “把防雨布盖上。”她突然站起来,膝盖撞在探方边缘的木板上。远处传来闷雷,云层压得很低,竹林顶端的新叶在阴云里泛着青白,像无数只竖起的耳朵。
    守夜的老李挑着马灯过来,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他的毡帽上。“这鬼天气,”他往探方里啐了口烟叶,“当年我爹守界碑时,这种天准能听见河里有人喊救命。”
    赵山河没接话。她盯着探方里的蓝布片,那些发了芽的草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嫩根穿透布纹,在红泥里织成细密的网。她想起昨天清洗铜戒指时,水流冲出的细小骨渣,化验报告说是人类的指骨,距今七十年。
    “林老师,你看那界碑。”小周突然指向河对岸。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界碑上的弹痕像无数只睁着的眼睛。有个半透明的影子正蹲在碑前,手指在月牙痕上反复摩挲,军装的破洞处飘出细碎的白絮,像蒲公英的种子。
    赵山河的手电筒突然灭了。马灯的光晕里,她看见探方里的蓝布片正在收缩,布纹间的草芽疯狂抽枝,转瞬间开出细碎的白花,花瓣落在红泥里,立刻融成小小的血珠。
    “快收队。”她抓住小周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老李的马灯突然炸开,灯油泼在草地上,燃起的火苗里飘出半张照片,穿月白布衫的姑娘正在给士兵系蓝布围裙,背景里的界碑还没刻上那些弹痕。
    竹林深处传来竹笛,这次是《松花江上》。赵山河拽着小周往营地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着,踩在腐叶上发出“沙沙”响,像无数只脚在追赶。她想起档案馆里的伤亡名单,1952年深秋,某部三连在三号高地全员阵亡,名单第一个就是赵山河,籍贯一栏写着“竹溪县河湾村”。
    营地的帐篷在风里摇晃。赵山河翻出那本泛黄的战地日记,扉页的钢笔字已经洇开:“阿妹送的蓝布包被炮弹烧了半角,剩下的布料要留着做绷带。”日记最后一页画着简易地图,河湾村的位置被圈了三个圈,旁边写着“红薯该收了”。
    马灯重新点亮时,赵山河看见帐篷布上印着奇怪的影子。无数双穿着草鞋的脚在帆布上走动,鞋底的泥印里混着草籽,那些草籽落在地上,立刻冒出嫩白的芽。
    李响在界碑旁的石头上坐了整夜。军用毛毯挡不住河风,他摸出怀里的老照片,照片里的爷爷穿着军装,肩膀上落着的雪还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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