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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组织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七楼走廊洒下一道斑驳光影。
阳光在地砖上跳跃,像是某种未言明的情绪,在寂静中缓慢蔓延。
陈富明站在那里已有三分钟,影子斜斜地落在脚边,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灰尘,在光线中缓缓旋转,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
铜牌上“青年干部科”五个字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却让他心头一紧——
昨夜那封匿名邮件还在脑海里回响:“组织部不是扶贫办,有些规矩,别太天真。”
他伸手轻抚门框,木质纹路细腻温润,新漆未干的微涩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丝刺鼻的气味,仿佛某种隐秘的警告。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低语声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像是压抑的情绪在密闭空间中发酵。
声音时断时续,如风穿林间,令人神经紧绷。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正在倒茶的科员手一抖,瓷杯磕在托盘上的脆响在静默中格外刺耳,仿佛一根针落地,惊破了沉寂。
椭圆形会议桌旁,八九个科室成员或低头翻文件,或盯着手机屏幕,见他进来,有两个勉强扯了扯嘴角,更多人则低头盯着桌面,钢笔帽在指节间转得飞快,仿佛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纸页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陈科长坐这儿吧。”办公室主任老周从主位侧边探出头,手指点向最末的单人椅。
那位置紧挨暖气片,却被绿植挡了半边,只有斜斜的一道阳光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暖意混杂着植物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却没有带来一丝舒适感。
陈富明坐下时,椅腿在地板上刮出细微的声响,像根针戳破了满室的安静。
空气仿佛更重了几分。
分管副部长李怀林踩着点进来,藏青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皱,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脚步声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头。
他扫了眼会议室,目光在陈富明脸上顿了半秒,便移向墙上的“任人唯贤”标语:
“今天主要是迎新,小陈同志从基层上来,经验丰富,以后多带带年轻人。”
掌声稀稀拉拉,像是敷衍的应和,夹杂着几声轻微的咳嗽。
李怀林的茶杯在桌上轻叩两下:“散会吧。”
转身要走时,他的秘书小孙突然从门外闪进来,递上一个牛皮纸袋:“部长说,这是近年青年干部考核细则,陈科长先熟悉下。”
陈富明接过袋子,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毛糙——明显是从旧文件上拆下来的,带着潮湿与时间的痕迹,还有些许霉味。
他抬眼时,李怀林已经走到门口,连个眼神都没留。
“陈科,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老周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眼角却往门口瞟。
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陈富明摇头:“先回科里看看。”
青年干部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没锁。
推开时吱呀一声,老旧铰链发出刺耳的**。
门内三张办公桌蒙着薄灰,靠窗那张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褪色的笔记本,封面还残留着模糊的墨迹,散发着一股陈年纸张特有的酸味。
他刚要整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林秀兰发来的消息:“市图书馆三楼文学区,《沧浪之水》第三排。”
市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凉意贴着皮肤渗进骨缝,连呼吸都带着金属般的寒气。
陈富明找到那本书时,一张便签从书页间滑落,字迹娟秀如她本人:“周文斌今早六点坐高铁去了省城,同行的有李墨臣的司机。”
纸角洇着水痕,像是刚写完就急着夹进去。
“陈科长?”林秀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蓝布外套的口袋里鼓着一本熟悉的《飞鸟集》。
布料粗糙,随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指尖绞着衣摆,眼尾微微发红:“我托团市委的朋友查的车票信息……你现在树大招风,周文斌这种人……”
“我知道。”陈富明把便签折成小块塞进钱包,“谢谢。”
林秀兰的耳尖泛起薄红,正要说话,图书馆的广播突然响起:“请读者保持安静。”
她慌忙后退半步,碰倒了旁边的书架。
几本《资治通鉴》哗啦啦掉下来,管理员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纸张拍打地面的闷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先走了。”她弯腰捡书,发梢扫过陈富明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晚上……别加班太晚。”
陈富明抱着书走出图书馆时,风里的桂花香淡了些,夹杂着秋末的凉意,吹得他脖颈一阵发紧。
树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